着实出乎我的意料。我老实地摇动笔杆,想办法填好这份申请单。
认真的学生带给执行部门激励效果,巡学姐满面笑容地工作,平时略显紧绷的气氛也缓和下来。
叽——这时,一阵刺耳的声音划破这种气氛。
「不好意思,我迟到了~啊,原来叶山你也在!」
相模带着她那两位要好的朋友进入会议室,相隔多日之后,今天总算想到要来露面。她发现叶山,正要走过去时,赫然发现路上挡着一位雪之下,因为吓一跳。
雪之下同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的速度将文件和印章交给相模。
「相模同学,请在这些文件上盖章。这些文件我已全部审查完毕,理论上不会有问题。其中一丝不够周详的地方,我也已经修改好了。」
「……真的吗?谢谢!」
雪之下连寒暄都省略,劈头第一句话便是工作。
相模见自己跟叶山聊天的机会被破坏,或是因为刚踏进会议室便被交代工作而不悦,脸上顿时失去表情。不过,她很快地重新堆起笑容,接过文件。
她丝毫不多瞧一眼文件上的内容,一个劲儿拿着印章猛盖,雪之下则在旁边确认,并且将盖完章的文件装入专用文件夹。这景象存在相当多问题,而且这些问题绝不是在最近两、三天内才发生。
身为执委会内部成员的我,自然感觉得出来,那么外部的人又是怎么看?我瞥向由比滨,见她紧抿嘴唇、低垂视线,内心一定在想什么。目前社团暂时停止活动,由比滨跟雪之下之间产生暧昧的距离,如今难得见面,却看到雪之下跟相模是那样互动,心理上绝不可能好受。
另一位不属于执委会的人——叶山,又是如何?
他依然是老样子,面带微笑,甚至还开口搭话。
「辛苦了,你之前一直待在班上?」
相模听见叶山对自己说话,学白鼬装可爱扭动身体,把脸转过去。
「嗯,对啊。」
「喔……进行得怎么样?」
「进行得很顺利喔~」
她这么回答之后,叶山沉默几秒不说话。这段空白时间使他的下一句话特别引人注意。
「啊,我不是指班上,而是执委会这里。班上的音乐剧有优美子好好负责,她满认真的喔。」
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我察觉到叶山这句话隐约带刺。如果他这么说是出于有意,便代表话中有话。简单翻译出来,大意如下:「我看你一直不好好做主任委员的工作,这样真的没问题吗?」
然而,相模似乎听不出话中的含意,仍用一贯的态度对答。
「喔……三浦啊,她这次跟平常不一样,超有精神的~那样该说是靠得住吗?」(翻译:三浦那家伙比平常聒噪一百倍,既厚脸皮又爱出锋头,看了就恶心!)
「哈哈哈,别这么说。她帮了大家不少忙,不是很好吗?那不是什么坏事喔。」(翻译:识相的话,最好给我闭上嘴巴。)
奇怪,难道我吃了什么奇怪的蒟蒻,不然怎么听得懂他们的话中之话……
我没有特别仔细听,但可能是相模表达的方式不好,导致我某种神秘的开关被打开。即使是叶山那样的大好人,说出的话也让人觉得别有用意。
正当我追着经由大脑解读、投影在眼前景象上的字幕时,由比滨的双手在我面前大力一拍:
「好啦,快一点,我还想赶快回去!」
「等一下,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工作……」
印象中,相模不是说过她会写申请单吗?为什么最后变成我写?这到底是怎么回事……完全搞不懂……搞不懂……科学小飞喵(注54 此处「完全搞不懂」的原文为「何が何だか」,发音与「科学小飞喵(二ャ二が二ャンだㄧ二ャングㄧかめん」相似。)……
「……好吵。」
在场的人你一言、我一语,像一群麻雀吱吱喳喳,雪之下忍不住出声抱怨。
我跟由比滨赶紧闭上嘴巴,但是再远一点的相模似乎没听见,继续跟叶山进行愉快的对话。
「哎呀~真希望我也变得跟三浦一样,我很憧憬能够带领大家往前跑的人。」(翻译:真恨不得把她做掉,取代她的位子!)
「你有你自己的优点,维持这样不就好了?」(翻译:不是跟你说过识相的话,最好闭上嘴巴吗?为了自己好,劝你先秤秤看自己有几两重。)
「咦~可是,人家又没有什么优点~」(翻译:哎呀,我当然是故意贬低自己的。叶山快点称赞我!用力地称赞我!)
「人各有不同嘛。就算你自己觉得是缺点,看在其他人眼中,说不定会成为优点。」(翻译:抱歉,我没有跟你熟到知道你有什么优点,所以先笼统地敷衍一下。)
从刚刚开始,西洋电影里经常出现的超译(注55 超越「意译」,不惜牺牲译文正确性,以读者易读、易了解为优先考量的翻译手法,有时甚至大幅省略原文。)字幕,接连不断地闪过我眼前,使我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。西洋电影果然只能看日文配音版本。
啪——我突然被阖上手机盖的声音打断思绪。
「你怎么又停下来?我已经拜托同学把讨论延到晚上,所以现在可以好好在这里专心。」
「距离放学只剩下二十分钟……」
雪之下也抓准机会对我施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