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似地皱了皱脸,回到庭院打扫。
「所以,是什么事?」
海克特在一旁转来转去,跟我讨摸,见我没反应,改咬了颗球过来,努力吸引注意力,希望我能陪它玩。樱子小姐先是叫它「坐下」,接着才询问我的来意。
我摸了摸海克特可爱的脑袋,打开手里那本来得正是时候的图鉴,翻到手臂那一页,放到樱子小姐腿上。
「我一直在想,为什么要叫做尺骨。」
「什么尺骨?」
「就是你的猫Ulna的名称由来,为何不是上臂骨,也不是大腿骨,而是尺骨?你说过事出必有因,就像动物都有骨骼一样。」
「……」
樱子小姐蹙起眉,但我没放在心上,继续说下去:
「资料室里少了一具猫骨。我本来以为会不会是警察搞丢了,想了又想,发现那天除了警察,还有其他人能趁乱带走骨头,加上清册里竟然也没有猫。后来,你说猫骨并不存在,是你一时搞错,但我认为有关骨头的事,你绝不可能犯这么严重的失误。」
「不,我偶尔也会——」
「是的,也许会犯错,但这次应该不是……回归正题,既然该在的骨头消失,而且也不在清册上,那么犯人就是制作清册的人,也就是樱子小姐你。我不认为你会把学校公物占为己有,一定是有什么原因,让你不得不这么做。我本来不明白那会是什么——直到我看见学校里的人体骨骼示意图。」
我伸出指尖,往图鉴上的白色手臂敲了一下,樱子小姐跟着垂头望去。
「尺骨就是手肘到手腕之间的其中一根骨头——两根里的其中一根。手肘到手腕之间的骨头,其实是成对的,所以尺骨的旁边非得有桡骨Radius在。佐佐木老师因为拉丁语,在音乐盒里放了块腰椎,而你就跟佐佐木老师一样,用骨头为猫命名时也带了什么含意,是吗?」
樱子小姐什么也没说,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那对睫毛正微微发颤。
「我猜,如果你的猫叫做Ulna,那么应该还会有另一只名叫桡骨……Radius的猫。到这里,我应该没说错吧?」
「继续说……」
「可是,这个家里只有一具猫骨,而你不知为何,偷了学校里的猫骨标本。若只想要猫骨而不计来源,你大可不必偷学校里的东西,为何非要学校的猫骨不可呢?答案只有一个:你偷的那具猫骨,其实就是Radius的骨头。」
海克特大概以为我在欺负樱子小姐,往我手背舔了一下,乌溜溜的眼珠子正诉说着「不可以吵架」。我摸摸海克特的头,要它不必担心,但我跟樱子小姐的对话,可还没结束。
「如果你带走的骨头是Radius没错,接下来的问题就是,为何它会在那里?那有可能是你捐赠的,可是它过去一直放在资料室里,于是我跟在原哥确认过,还问了工友堀先生。堀先生已经当了二十年工友,明圣祭那天看到我跟你,讶异地问我们是『什么关系』,我那时以为他是对我身旁有个美女姐姐感到惊讶,看来并不是这样。他看过你,知道你是谁,所以才纳闷你为何跟我走在一起。」
彷佛投降的叹气声,从樱子小姐的唇间吐露。
「樱子小姐,你是我的学姐,是我们学校的校友。」
她没有否定,而是合上图鉴,发出「砰」的一声。
「明圣高中在十多年前还是女校,到你就读的那时也是。虽然不算贵族学校,但既然是女校,你会就读也很合理。而且……你当时的生物老师就是佐佐木老师,没错吧?」
说到这里,她先是伸手打断我的话,接着不明就理地笑了起来。
「答对了……不错嘛,小弟,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精湛的推理。」
「不知道是谁,把这样的推理病传染给我。」
樱子小姐拍了拍手,却对我的话摇摇头。
「是吗?你只是缺乏洞察力,但天生具有观察力。你不是常常盯着那些微不足道的事物吗?也许跟我比起来,你更有当侦探的天分也说不定。」
「咦?」
说完,她挥手要我继续说下去。也对,我的推理还没完呢。
「啊,呃……你认识佐佐木老师,而且应该跟他很熟,所以没乱动当时发现的那具人骨,算是你对他的尊敬吧?而且你称他『佐佐木老师』,而不是像平常那样随意称呼,仔细一想,这同样是件很罕见的事。」
樱子小姐慢条斯理地点个头,嘴角扬起一抹宁静祥和的浅笑。
「我不是说过,在做标本前,得先进行解剖吗?除去多余的部分,是事前的必备手续。这个技法就是他教我的。除了这个,他还教我如何到森林寻找动物亡骸,如何取骨并且组装。我跟他都不爱说话,两人不曾有过非必要的交谈——废话本来就没有多说的必要。我们唯一有的,就是面前的骨头。我对他的私事并不清楚,但……他真的是位好老师。」她要我稍等一下,自己则到二楼,带了一只木盒下来。「想不到整件事会被你揭穿……」
她把那眼熟的木盒放到桌上,慢慢掀开盒盖,里头躺着的小骨骸,跟摆在客厅里的猫骨一模一样。
「你就是为了它,才参加校庆的吗?」
「不,我是打算去看看它,并没有想过要把它带回来。」
「那为什么后来……」
「它需要修补,但我不希望由他人经手,想自己亲手修复。我当初并没有隐瞒的意思,只是因为来了警察和其他人,没机会跟你们报备。」
「那,你为何没把它列入清册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