力,一手拿着草莓,来回打量着,深锁的眉头看起来十分严肃。
「哎唷,反正剩下的全都会留下来,你之后再慢慢品尝不就好了。」我苦笑着说。
烦恼到最后,樱子小姐还是回头选择了生巧克力,从我手中接下店铺给的塑胶小汤匙,对着由巧克力酱与巧克力布丁组成的小瓶又端详了好一会儿,这才舀了一匙。
「希望合你口味。」
但这显然是白问,因为楼子小姐汤匙才入口,顿时眉开眼笑。看着她开心的模样,我随后也吃了一口自己的。由于之前在路上晃到,焦糖渗至布丁内,我精挑细选,找了个只有卡士达的地方下匙并送入口中,柔和的蛋香伴随微甜在口中渲染开来,入口即化的布丁刚接触舌头,立刻融为满嘴的满足。
「嗯,真好吃。」
这下连我也不禁露出笑容,并往深处挖第二匙,连着焦糖一起吃。我跟樱子小姐一样是儿童味觉,对太苦的焦糖没辙,却也不喜欢过甜,而这一匙的苦甜调和得恰到好处,将布丁优雅的甜味衬托至完美的境地。
接下来,我跟樱子小姐两人心无旁鹜,默默舀着汤匙,返回客厅的婆婆看到我们,先是一阵莞尔,随后伸手与布丁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,最后伸向芝麻口味。
「唉呀呀呀,味道真是好极了。」婆婆尝了一口便发出赞叹,我的笑容又加深了。
「话说回来,您真孝顺啊,奶奶忌日还不忘去扫墓看她。」
「没有啦,是我平常老是忘记去打扫。」
婆婆感慨万分地称赞,我腼腆地摇摇头。要是连忌日都没去坟前问候奶奶,帮她整理一下,我怕夜里她搞不好会托梦训我一顿。
「哪里,这份孝心现在不好找了。」
受到赞美的感觉并不差,我却忍不住偷瞄樱子小姐。她总是把骨头当骨头,一种活人死后遗留的「东西」,在这样的概念里,恐怕再也没有比坟墓更没意义的地方了。我以为接下来会挨她一番奚落,然而她似乎连听的兴致都没有,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布丁。
「你们肯赏脸真的太好了,像我妈就不爱吃布丁,但我以前都是带这家的布丁去探望奶奶,希望祭品也维持惯例。」
「少爷的奶奶生前喜欢布丁吗?」
婆婆边问,边朝三两下就吃完一只布丁、正想拿第二只的樱子小姐手背一拍。
「是啊,不过只限定这一家。我爷爷以前是饭店里的厨师,常做布丁给我当点心,我却从来没看过奶奶吃他的布丁。」
「我从以前就在想,你的爷爷还真是多才多艺啊……」樱子小姐无奈地喝起红茶,噘起嘴一副赌气样。
我眨了眨眼,一时听不懂她的意思,随后才发现原来是有误解,赶紧摇摇头。
「哦,不是的……要说多才多艺也算啦,不过我提过的爷爷,一共有三个人。」
「三个人?」
「对,一个是厨师兼爵士乐行家的爷爷,一个是爱钓鱼爱登山的爷爷,再加上柔道家爷爷,一共三个。我哥其实是我爸跟前妻所生的小孩。」
婆婆与樱子小姐纳闷地面面相觑,我随即苦笑以答。乍听也许令人摸不清头绪,但实情其实再单纯不过:我比一般人多出哥哥生母那边的爷爷奶奶。
「怪不得您会叫做『正太郎』,我从以前就一直纳闷,怎么您明明就有哥哥,却取了这个名字。」婆婆恍然大悟般,对着我连连点头。
「嗯……这倒是跟那没关系,名字是我曾祖父传给我的。」
的确,「太郎」照理说是长男才会取的名字。听说当初为我取这名字时,家族里曾闹了点纠纷,但妈妈实在太爱曾祖父,坚持为我取曾祖父的名字,一番商量后,本来要把「太」字换成别的,但算了运势后又说不妥,最后「正太郎」这三个字便原封不动地成了我的名字。
「哥哥生母那边的爷爷奶奶,因为只有哥哥这唯一的孙子,从小就疼他疼得不得了,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我在,觉得不能只偏心一人,所以他们连我都很宠,到了现在,我还比哥哥更黏爷爷他们呢。」
而妈一人忙着扛起一家生计,可能或多或少拉近了我跟爷爷奶奶的距离,毕竟我跟哥哥每当出了什么事,头一个来关心的绝不是妈,而是爷爷他们。
「不过跟我最亲的,还是我妈那边的爷爷奶奶就是了。」
也就是我今天去扫墓的那一位。亲情照理说不该有高低之分,但妈那边的奶奶在我心目中,却有着无可取代的特殊地位。
「然后……爷爷的布丁从小就是我的最爱,但奶奶不喜欢外国的食物,跟布丁比起来,宁愿吃菜燕(洋菜冻)。后来她得了癌症住院,已经是末期了……从此之后,我每次说要带东西去探病,她都指名要这家的布丁。」
说着,我把最后一口布丁倒进嘴里,连黏在瓶壁瓶底的也刮得一干二净。我不像樱子小姐那样热爱甜食,此刻也感到有些意犹未尽,于是含着汤匙,手往布丁一伸,目光向上徵询婆婆的同意。
婆婆莫可奈何般地叹了口气,对我跟樱子小姐点头,樱子小姐一马当先,拿走了草莓口味,我则是左思右想,最后挑了乳酪口味。
「不过,奶奶每次都吃一半左右,剩下的由我解决。我想她大概是觉得这一家的布丁够软,比较好下咽吧。」
「看这手艺,您说的或许没错。」
「记得奶奶那时癌细胞已经转移到骨头,体力变得很差,我每次才去探病一下子,就被她以很累为由打发回去,不过从那时候开始,去探病然后一起吃布丁,就成了我跟奶奶的例行公事。」
说着,我舀了一匙乳酪布丁入口。软绵带点微酸的轻乳酪,配上底层的蓝莓酱,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