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夏天、白骨、石榴夜叉 白骨档案簿之参 死有余辜的人

耕治先生,他先吓得抬起头,接着一脸懊恼。

  「其他人心里也都很开心吧?终于不用为爸爸的事伤神。再说,爸爸也不喜欢这种死气沉沉的环境,他这个人一辈子为所欲为,算得上了无遗憾吧?笑着送他走就好啦。」

  八千代小姐说完,自顾自地举起啤酒杯,爽快地一饮而尽,君子夫人看了这样的女儿有点哑口无言,表情却逐渐缓和下来。

  「这么说也是。」

  「连妈妈也在胡说!」

  一美女士不由得尖叫,差点就要晕倒。

  「我只是觉得笑着送你爸爸走,比较符合他的风格。」

  君子夫人卷起碍事的和服袖子,伸手要替八千代小姐再斟一杯酒,坐在八千代小姐和君子夫人之间的慎太郎先生轻轻接过酒瓶,帮八千代小姐斟满酒杯。

  「那就干杯庆祝吧。慎太郎?」

  八千代小姐对慎太郎使了个眼色,要他带头,正好金泽先生送上新的啤酒,慎太郎先生把自己的酒杯硬是推给金泽先生,抓起啤酒瓶看看君子夫人。夫人点头,他便站起身来将酒瓶举在胸前,宛如举着宝剑的骑士,闭上眼睛深呼吸。

  「敬会长……我们的唐璜【※Don Juan,西班牙的传说人物,一生风流,也是情圣的代表。】。」

  唐璜……记得是欧洲的传奇风流男子。慎太郎先生高举酒瓶,众人一片笑声,举杯庆祝,只有金泽先生一个人拿着酒杯,低头强忍泪水。慎太郎先生好心地拍拍他的背,用啤酒瓶碰了他的酒杯一下,然后直接对嘴喝上一口。

  气氛似乎突然轻松了起来,就像普通的小型守灵夜,只有耕治先生一个人不是滋味,想要和坐在旁边的樱子小姐说上几句话,樱子小姐不理,只好闹起别扭。不过,当八千代小姐拿来几瓶酒坏心眼地说:「我们来喝爸爸珍藏的酒!」他也突然心情大好。

  「这是但丁的酒。」耕治先生说着,拿起一瓶葡萄酒,「但丁是『神曲』的作家,这是他的后代酿的酒。爷爷是个法国通,就只有葡萄酒独爱义大利酿造生产的,尤其这家酒庄的老酒更是他的最爱。」

  他一边卖弄知识,一边从金泽先生手上抢过开瓶器,自认熟练地拔开软木塞,大剌剌地倒了杯酒,看来就像个自以为很懂葡萄酒的老粗。

  接着,他开始对蔷子夫人炫耀自己的分公司开到国外,前几天还在新加坡,今天特地搭飞机赶回东藤家,蔷子夫人当然是充耳不闻。

  这时七绪女士夫妻总算姗姗来迟,看来似乎吵了个架,夫妻之间有点疏远,难道真的是钱关难过?

  「好了,喝杯葡萄酒吧。」

  樱子小姐和蔷子夫人都不理会耕治先生,他只好把矛头转向七绪女士夫妻,斟了一怀红酒递给七绪女士,此时金泽先生终于按捺不住,嚎啕大哭起来。

  「好啦,别哭了,病死的有哪里不好?我还以为爸爸哪天会被人杀死呢!」

  不出所料,说这种难听话的果然是八千代小姐,我以为君子夫人或一美女士会出口责备,却突然听见碰撞声响。

  「咦?」

  我吓得往声响的方向看去,坐在正对面的七绪女士胸口一片红,脸色苍白,嘴唇微微颤抖,我吓得寒毛直竖,她那仿佛胸口冒血的模样,看得我头晕目眩。

  「不是血,是红酒。」

  樱子小姐看穿了我的惊慌,冷淡地解释。原来是七绪女士没接好耕治先生递来的葡萄酒杯,把胸口与桌上的餐点染得一片紫红。

  「糟糕,这样会洗不掉。」

  蔷子夫人一听不是血就松了口气,连忙拿出手帕起身上前,一时紧绷的气氛舒缓下来,众人继续谈笑,七绪女士身边的丈夫也拿起桌上的白布帮忙擦拭,还不禁抱怨:「你在搞什么啊?」

  「别碰我!」

  「七绪?」

  没想到她甩开丈夫的手,还一把推开他拉开距离。众人再次望向七绪女士,君子夫人发现女儿的脸色异常紧张,忧心地走上前去。

  「妈,对不起……」

  七绪女士突然高喊一声,伏在君子夫人胸前。

  「什么对不起?」

  七绪女士身上沾满红酒,但君子夫人似乎不在意。

  「是爸爸的事情……」

  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,直指着丈夫说:

  「爸爸是被谋杀的……凶手就是这个人,俊之!」

  柒

  突如其来的一句话,使餐厅里顿时鸦雀无声。

  七绪女士的丈夫俊之先生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先愣了一下,然后气得浑身发抖,满脸通红。

  「七绪!你在胡说什么!」

  他一边动手想要抓住七绪女士。

  「不要!」

  七绪女士突然放声尖叫,仿佛自己即将遇害一样,君子夫人也挺身而出,护着女儿,果然姐妹情深,八千代小姐和一美女士也赶上来保护七绪女士。

  「妈,对不起,爸爸是俊之杀的,昨天晚上我们在谈事情,说爸爸既然不肯借钱,还不如死了好……这样就能分到遗产,对不对?」七绪女士躲在君子夫人背后,边说边发抖,「我当然只是开玩笑,可是他很认真,说公司可以弄到砒霜,假装食物中毒要他的命……所以他一定是昨天晚上……趁我不在房间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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