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较突出,再从眼窝和齿列弓的形状就可以推断人种。」樱子小姐开心地微笑,手心朝上,这次优雅地指向头盖骨,「如果要谢查女性遗体就该看骨盆,女性若有分娩或怀孕经验,骨盆与荐骨【※位于骨盆中央,尾椎的位置,其上连接脊椎。】之间的耳状面会有妊娠痕,妊娠痕的数量可以判定怀孕次数……其实也只能判定多或少啦。至于妊娠痕的成因,是怀孕时的内分泌造成骨骼韧带肿大。」
樱子小姐从口袋掏出橡胶手套戴上并拉整一番,我讨厌拉手套的声音,下意识地转过头去,她则毫不意外地蹲在遗体旁边,开始翻动遗体的衣物继续说:
「再来是年龄,你们看看连结左右耻骨的耻骨结合面,这部分的轮廓与表面会随着年纪产生变化,简单来说,结合面有一整条的平行隆起,成年之前的隆起相当清晰,年纪愈大就愈模糊不清,三十岁左右会磨平,四十岁之后会因为老化而开始侵蚀破坏,变得更粗糙不规则……懂了没?」
「啊?咦?呃……懂了。」
年轻警察被这么一问,吓得打直身子回答,虽然嘴上说懂,实际上应该很茫然吧。樱子小姐说是「简单的道理」,但是应该也只有内行人才能从骨盆看出年龄及分娩经验吧。
「不过这真的是个奇迹,尸体在荒野中竟然能保持得这么完整,这实在相当罕见。暴露在荒野的尸体通常会被野兽叼走,可见这位女士运气很好——当事人不这么认为就是了。」她又接了一句:「因为已经死啦!」然后像是说了什么世纪大笑话般放声大笑,满意地点点头,对着遗体张开双臂,几乎就要给它一个热情的拥抱。
我这才发现樱子小姐嗨过头了(以白话文来说就是得意忘形),她好不容易见到朝思暮想的人骨,而且趁着警察来之前细细欣赏一番,以她的方式来说,就是感受到「大自然哲理的壮阔」而慷慨激昂,才会对平时敬而远之的警察搬出长篇大论。
「你想做什么?」
不出所料,警察把樱子小姐当成可疑人物,抓着她的双臂将她团团围住。
「懂了懂了,能不能请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?」
「什么?居然要我配合?我才不要。凭什么要我配合?我为什么非得跟你们回局里?我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,你们却笨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?」
「樱子小姐!」
樱子小姐轻蔑的语气使警察们全都脸色大变,这下糟糕了,再这样闹下去,事情肯定一发不可收拾,我得在警察把她押走前说点什么才好。
「樱子小姐的叔叔在法医学教室工作,所以她才略懂这些,但这毕竟是外行人的推论,请别当真!我们只是普通人,在做森林浴时听到人家尖叫而已!」
「什么叫做『略懂』?」
樱子小姐不服气地大喊,我瞪了她一眼。
「总之这真的跟我们无关!」
「好好好,回局里我们会问个清楚。」
老狐狸贼笑道,仿佛在说「你也得一起来」,我真的很讨厌这种不由分说的态度,所以才厌恶和他们打交道。
「请等一下,我有拒绝任意同行【※依个人意愿与警方同行。】的权力,如果有必要,我希望能先找律师谈过再向警方说明。」
老狐狸听我一说便讶异挑眉。
「你从哪里听来这套说词?别为难警察办事!」
老狐狸的口气根本把我当小孩哄,完全不当一回事。首先,我早就过了可以被人哄哄就算的年纪。其次是,这很明显是违法行为。生气归生气,但是为了避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,所以我努力保持冷静,只是内心还是愤怒不已。
「我知道办案的规矩是『先怀疑遗体发现人』,但那不是我们,你们应该去问最先发现遗体的情侣。」
「除非你能证明真有这对情侣。」
「好吧,那至少让我连络一个人,来证明我们的身分。」
老狐狸冷冷地拒绝,我没有其他选择,只好打电话给在原哥。多亏存原哥清楚证实了我们的身分,这群怀疑我们的警察才总算点头放人,没把事情闹大。里面只有老狐狸非常不甘愿,满嘴坏话念个没完。
一趟愉快的兜风,被樱子小姐搞得乌烟瘴气……不,这次也不全是樱子小姐的错……不行,还是要算在她头上!而且最后竟然拜托在原哥搞定,也让我不太舒服,因为,我也想证明自己有能力解决问题。
樱子小姐依然不甘心地自言自语着「早知道就捡支手指骨回家」,我听了很生气,回程途中完全没说话。
参
去完当麻的隔天,我没有安排行程。
其实我本来跟朋友有约,但是对方最近从鼻子不舒服转为发高烧——也就是感冒,难得我从折价券网站上弄到超便宜的票,打算整天泡在KTV唱歌、打保龄球、逛街买衣服,人家身体不适也没办法。
我传简讯要朋友多保重身体,最后还是去了樱子小姐家。其实我可以突击其他朋友家,但想起昨天在车上的幼稚表现,还是去道歉才比较安心,毕竟「对不起」这三个字拖愈久愈难说出口。
一到樱子小姐家,就见到她噘嘴闹脾气。
我连忙道歉,还以为自己又惹她生气,她却听得一头雾水。其实我多少猜得到,樱子小姐根本没发现我昨天在生气。
那么樱子小姐是为何而生气呢?原来昨天的事情传到婆婆耳里,害她被婆婆和在原哥痛骂了一顿,昨天晚上在原哥还打电话来向我道歉,而从樱子小姐闹别扭的程度来看,一定是被骂得很惨。我对没能阻止她失控这件事有点罪恶感,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,在原哥和婆婆却觉得年长的樱子小姐才应该更成熟点。
我已经是高中生了,还被当成孩子看待,心里难免有些不开心,看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