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结了婚搬出这里,想必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。
这样也好。老实说,之前听到她要结婚时,心底还真有点小吃味,但更希望她能够幸福——不,我始终相信她能获得幸福。她的笑容是如此温柔,涂着肤色指甲油,请客人P自制的薄荷茶,这样的妻子怎么可能不得人疼?我相信她一定会是贤妻良母,于是诚心地对她说:「恭喜你!」
所以,她的人生不该这样落幕。
「大家一定都为清美小姐的惨死抱不平。」
我敢打包票,错绝对不在她身上。
「那间惨不忍睹的房间里,不是留下了打斗痕迹吗?你觉得有可能是老板刚刚说的变态吗?」
「喔?你是真的认为这件案子是密室杀人?」
樱子小姐挑眉问道,口气带着些许讶异,我无法理解她怎会如此讶异。
「你不这么认为吗?」
如果不是这样,难不成是病死吗?我狐疑地皱眉,樱子小姐却嗤之以鼻。
「哼,我只有一句话,所谓的『犯罪手法』不过是空谈,是你太笨了。」
「什么!」
我是不聪明,尤其跟樱子小姐在一起感触更深,但并不想在这种状况下被她骂笨。
「那你怎么看?」
「很简单呀,你觉得大多数人在杀人之前,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什么?」
「是……不被人发现的方法?」
樱子小姐咂舌三声——这代表NO。
「不对,是如何确实杀死对方。」
语毕,她深深往后一靠,跷起二郎腿,仿佛坐在她家那张安乐椅上。
「起了杀意的人,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杀死对方,所考虑到的第一件事,一定是如何枞实让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,杀了之后的问题都是其次。」
说到这里,她静静地拿起桌上的汤匙。
「懂吗?只要有杀意,用汤匙也能杀人,所以杀人的并不是方法,而是『情绪』、是『动机』。大多数杀人犯都是因为满脑子想杀死对方,才动手杀人,当时的状况肯定非常紧急,如果还有理智,就不会干下杀人这种蠢事,毕竟要毁掉一个人的方法多得是,不是只有夺命而已。」
樱子小姐手中的银汤匙反射着窗外警车的警示灯,映出不祥的光芒,吓得我咽了一下口水。
「说穿了,人就是染上一种『想杀人的病』,受其拘束驱使,才会杀人。当然有人是准备齐全了才去杀人,不过真正『想杀人』的人,不会依靠那些不明确的诡计手法,而会使用更简单、确实、强硬的手法,懂吗?对一个想杀人的人来说,要是杀不死就毫无意义,所以那种享受杀人技巧、模仿悬疑小说的奇案是少之又少,人若要杀人,是不会赌机率的。」
「那么,你觉得公寓里发生了什么事?」
「我哪知道?你又想逼我玩侦探游戏了吗?」
「既然你嫌我笨,就证明一下自己有多聪明啊。」
「原来如此,这倒说得通。」
语毕,樱子小姐突然起身。
「走吧。」
「咦?」
我连忙跟着起身,不知所以。樱子小姐往外一瞥,警察已经上了警车,正准备离开公寓。
我赶紧披上大衣,而她已经悠悠地来到柜台前。
「总共一千一百六十日圆。」
老板连忙收起报纸,从柜台里站起来,樱子小姐边结帐边对老板说:「热巧克力很好喝。」老板听到大美人的称赞,开心地脸红了。
「这可是我自己用法国跟比利时的可调温式巧克力打出来的,必须很讲究可可豆的含量,才能打出这个味道喔。牛奶跟巧克力都是隔水加热,才能那么香……」
老板或许是憋太久,听到有人赞美自家的热巧克力,便开始滔滔不绝,然而樱子小姐却不理不睬,快步离开。
「这样啊,难怪这么好喝。」
我急忙追上她,并很不好意思地向老板回话,只见老板一脸失落。
「请再次光临!」
在我关上门之前,老板依然勇敢地向我们道谢。我隔着玻璃门对他点头致意,但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了,无论巧克力多好喝,我都不想再来这么有压力的咖啡厅。
肆
一出大马路,刚好看见桥口先生与好美小姐正要离开,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,但好美小姐看来相当旁徨失措,边走边讲手机,桥口先生则走在她前面几步的地方。
「走吧。」
樱子小姐说完,就隔着马路跟那两人一起走,好美小姐似乎没注意到我们,讲完手机就奔向桥口先生,桥口先生却连头也不抬。
好美小姐绕到桥口先生面前,喊了几句话。
碰巧有车经过,听不清楚她喊了些什么,只知道表情非常认真、拼命。桥口先生依然低着头不理不睬,我对他有些不满,好美小姐刚失去姐姐,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呢?
但我随即又想起他刚才在雪中凝视着离去的救护车,不禁觉得责怪他实在可耻。桥口先生也刚失去了重要的未婚妻,就算好美小姐差点当他的小姨子,现在无心安慰也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