恼羞成怒是我这只不听西姆堤公主的警告,原本是为了讨女神欢心而被送来当活祭品,却不肯乖乖就范,偏偏要忤逆她的小猪所造成的。
「你还好意思说?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同伙,不,是你的主意吧!」
我回头,质问坐在几阶楼梯上方的那个丫头。没想到拉蔻儿疑犯居然蹙起柳眉,哼地别开头,一副要彻底抗战的态势。
喝!说实话!猪排盖饭吗?你要吃猪排盖饭才肯吐实吗?
「我听说你也答应了啊!他们说村上头目已经确认过了。」
那个死老头!我应该给他盖一次布袋……
「你也用点脑子想一想吧,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情?」
「我想过了。是你说要回报我的,我还很感动你会这样做,稍微对你改观了呢。啊啊,真是的,该失望的人是我呢。我不是故意要造成你的困恼,这点你很清楚吧?」
「不是才怪,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反省自己日常的言行举止吧。」
我们互相睨视,几乎要冒出火花来了。
看来是丽薇儿,西姆堤告诉她事情已经谈妥了。可恶,明明是始作俑者,刚才还一副事不关己,果然是一只女狐狸!
好吧,这件事本身她没有说谎,可是按照她的个性,她必然隐约察觉我不会乖乖答应,却依然进行这件事,换言之她绝对脱不了关系!我没有证据,然而一定是这样!
「可恶,至少事前找我商量一下啊。你知道我有多丢脸吗?」
「我真的没想到你完全不知情,可是你也有责任啊,你一直把我当作不能公开的女人,这是天谴。」
「拜托你别再用这种会招人误解的讲法了……话说回来,丽薇儿·西姆堤没问题吗?」
「什么问题?」
拉蔻儿杏眸圆瞠,愣愣地问。
「那位评议员是不是只是在利用你?」
我说出一直有悬念的内心话。这次我也吃了无法挽救的大闷亏,应该有权利说这种话,绝非背地中伤。
然而拉蔻儿否决了我的疑虑,她笑着说:
「西姆堤跟某人不一样,她不会让我伤脑筋的,我们以前还一起生活过呢。」
「哦?那么叫你来卡格斯拉的人是那位公主,这件事是真的?」
「嗯,她拜托我只要在『艾姆尔帕』落脚就好。她很亲切地叫我『姐姐,姐姐』,小时候的西姆堤很可爱呢。」
「骗人!无法想像……」
跟散发出冷酷威严的模样反差太大。
「她似乎在我沉睡期间远离故乡,吃了很多苦。她必须变强,就跟你一样。」
听到她感慨的喃喃声,我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。
我会为了在「国土」活下去而变得像西姆堤公主那样吗?教室里那个天真的我已经不见了吗?
「不过西姆堤是我的盟友,而你应该没有想太多吧?不,或许是因为某人太忽视我了,所以西姆堤生气了。」
我从低着头像是在说「哼哼」的浅青绿色眼眸里窥视到了嗜虐性的情感。想用话回敬我吗?内心渐渐平复的怒气又再度扬起头来了。
开什么玩笑,就算是会错意了,也应该觉得抱歉吧?
「算了,不说这件事了。什么时候轮到你上场?我要配合你做准备。」
可是拉蔻儿闹脾气地又哼了一声,再度别开头。
「怎么办好呢?我觉得受伤了——」她口气不满地放话,「你居然怀疑我,真的太伤我的心了,我不想带着这样的心情去。」
我好想全都放下,什么都不管了。这种气愤的冲动涌上心头,责备的话脱口而出:
「大家全把希望放在你身上耶,你也有身为守护神的责任吧?事到如今由得你任性吗?」
「责任?你希望我保护这个城市吗?」
好像牛头不对马嘴。
我从以前就知道卡格斯拉的「守护神」拉蔻儿其实完全不关心居民与他们的命运。
我也没立场责备她,因为我虽然住在卡格斯拉,却认为迟早会离开这里,于是极力与周遭发生的事划清界线。
这点我有自觉。
应该。
会有对拉蔻儿的任性感到非常反感的瞬间,是因为好像在被控诉自己的方便主义,让我觉得无地自容。
我知道,可是此时此刻的我只能带着烦燥的心情质问她说:
「跟我没关系吧?这里不是我的家,我有真正想要回去的地方,但是你不一样,卡格斯拉是你的城市,不是吗?」
「不是。」
就像要眺望远方似地,拉蔻儿眯着眼环顾卡格斯拉,脸上带着看破一切的嘲讽笑容。
「其实没有一个地方是我可以停留的家。」
一阵强风戏弄着她的头发,语意不明的喃喃声也随即消失在风中。看着她倦怠的表情,我也说不出重话来了。
只要她希望,大部分的事情都能愿望成真。那么自己找个家不就好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