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都的墓碑。
巴比伦是古美索不达米亚,也就是现代中东的大城市。
有传说显示巴比伦曾是世界的中心,极尽繁荣,在圣经里则描述巴比伦是颓废与异教徒横行无阻之地。
实际上,黄沙绵延的鬼城巴比伦在约十年前才遇到前所未有的灾难,因而灭亡,在那之前有无以计数的人们居住在这里。
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活着的居民了。
在这里徘徊的只有已经决定不当人的个体与饥饿的怪物。
各种危险正等待着终结企图打扰废都安眠的贪婪者——就是像我们这种被称为遗迹拾荒者的家伙——的生命。
毁灭巴比伦的魔灵、来不及逃离的居民所变的食尸鬼与亡灵、被「瘴气」卷入因而发狂的野兽之类,还有「瘴气」本身……
所以在「瘴气」之害变严重的日落前若没有回到安全地带,就必须像这样躲在民宅的屋顶上紧急避难,这是遗迹拾荒者的常识。
换句话说,与其在夜晚的巴比伦徘徊,倒不如悄声躲藏,小心不要被怪物发现,同时祈求上天给予好运是相对较好的选择。
压抑着不安,我望向从栉比鳞次的民宅另一头探出,仿佛小丘的建筑物黑影。
巴别塔压倒性巨大,但是那座也是超群。
我们就是在调查那里时被袭击。
月光反射,阴气散发出黑光,看起来就像是金字塔远亲的梯形大建筑,人们称之为「圣塔」。由几万个砖块堆积而成的那种遗迹在现代总称为金字形神塔。
「圣塔」是圣域的中心,神明的住所,各有不同的神圣名称。举例来说,那座用漆黑的彩砖组成的「圣塔」名为「艾巴德尼格尔」,「以畏惧击毁城墙的家」,大致上是这个意思。
我背着伤患从那里走到这里花了三小时,在日落之前,我费尽全力走到这里。
逃得够远了。我希望是这样……
回过神来,手机又被我牢牢紧握在右手中。习惯动作。
让我想起其实我是谁,又属于哪个地方的唯一证明。
这个时代不可能出现的塑胶制坚硬滑顺的触感,安抚了我内心对看不到归途的不安,让我记起什么是我优先该做的事。
我的目的很简单。
活下去。然后回家。
我只要锁定这个目标就好……
「你还是一直带在身边。掉了不要找我要喔。」
后方传来语带戏谵的声音。回头一看,盘着腿,背靠着手扶栅栏的凯妮姐咧嘴对我笑。
像是动作片里坚强的女主角,身穿皮革背心的这位帅气女性,跟我有相同际遇——被称为「外来者」,从别的时代迷途闯入这个「国土」。
爽快的大姐头个性,年龄约二十五岁,身高很高,比一百七十公分的我高出半个头,头发是金色的狼剪型发型。
她原本是纽约的警官,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时,她很亲切地帮了我很多忙,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之一。
「你还不是每天把枪挂在腰上。」
「是啊。」
凯妮姐耸耸肩说。正当我以为她要将手放在背后时,就见她在瞬间拔出自动手枪,锁定暗夜里的目标。不愧是前纽约市警,动作非常熟练。
「没子弹了,如今不过是我的幸运符罢了。」
这个人现在的伙伴是立在一旁栅栏边的弩,不过她还是随身携带着那把M9手枪。
「手边没有个什么,我怕我就快忘记了。就跟你的手机是一样意思。」
「……是啊。」
身上的东西几乎都是「国土」的物品。
服装是T恤风上衣搭配不合身的宽松裤子。现在则是外面再套上一件透气与运动性佳的皮革罩衣,手臂及小腿缠上皮条,脚上踩着类似马靴的皮靴,探索规格的装扮。
无论天气再怎么热,我还是无法鼓起勇气跟当地人一样裸体只围腰布,因此只能放弃亚麻布、毛织品那种粗粗的触感。
问题在于我已经习惯那种触感了。
异国食物的味道。
明明彼此说着不同的语言却能毫无疑问地理解,巴别塔的不可思议。
导致肌肤发烫的中东太阳、干燥的风、黄沙的气息。
操控常理的魔法「理」与应该只存在于故事里的幻兽、怪异。
欲望、热气、野心盘旋的卡格斯拉与居住在那里的人们。
然后是静静地伫立在中心的「圣塔」。
每天慢慢渗透,有一天这个身体会把这里的生活视为现实。
我似乎逐渐懂了。
终有一天会遗忘那股异样的感觉,到最后,故乡与家人的容貌也只有在梦里才会想起。不,现在已经渐渐变成那样了。
我在夜里惊醒,被对未知的明天的恐惧勒住脖子,无法呼吸。我厌倦这样的生活了。
我想快点回日本。
「我一定要活着回去,谁要死在这个可笑的剑与魔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