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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的少女和库路德坠饰中投射出来的幻影不同,实际上看到的她——爱露榭的容貌,显得如此娇柔稚嫩。她的肌肤白皙通透,刚洗完澡所泛起的淡淡绯红,让皮肤更添色彩。
里克特忘了言语,眼前的爱露榭让他看得入迷。发现这一点的爱露榭双颊不禁有些泛红,但仍压抑内心的慌张,末让这些情绪表现在脸上。
「你是怎么弄掉窗子上的铁柱的?」
「……啊、哦。我把铁柱切断,然后拿开它们。毕竟我也只剩下这个方法了。」
「为什么你甘愿冒着入侵高塔的危险,跑到这里来找我……?」
「纯粹只是……一种直觉。我听说库路德信任的军事顾问就藏身在要塞中的某处。既然大家都没看过这号人物的长相,那我想他应该是待在不受任何人打扰的地方吧。」
「……真是太厉害了。你竟然运用这样的推测找到我待的地方……」
爱露榭拨开因湿润而黏贴在肌肤上的发丝,把它们撩到耳后,并露出微笑。这不自觉的妖媚举动冲击了里克特的情绪,他的心跳加速,整个人惊慌不已。
(我到底在紧张些什么……我是不是怪怪的?)
见到她后,感觉一切都脱轨了。从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,到眼前的此时此刻,里克特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。
「你继续这样裸着身子会感冒的。你要不要赶紧把身体擦干?」
「我也希望你能够允许我擦干身子……但我和你毕竟是敌人。在我了解你的目的之前,我还不能掉以轻心。」
「不是这样吧……一般来说,既然我们是敌人,那应该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才对……」
「……或许是这样没错。对不起,我刚刚说了些奇怪的话。」
爱露榭红着脸颊,对自己愚笨的发言感到相当羞耻。虽然里克特一直告诉自己少女是敌军中的灵魂人物,但却仍忍不住被她楚楚可怜的样貌给深深吸引。
「你、你对这场战争……有什么想法?」
里克特多希望她能快点穿上衣服,但既然对方都提出问题了,自己也只能回答。
「虽然我明白锷鲁马吉亚有不得不侵略、占领艾尔席里雅的苦衷,但许多无辜的人却因战争而丧命。身为一个国家的守护者……我无法允许这种事发生。」
「……你说得没错。我们做了天理不容的事。」
爱露榭平静地回答后,慢慢在原地跪下。地板上铺着一条上等的绒毯,为了应付夜里的寒凉,旁边也烧着炉火。不过,近乎全裸的她,依旧微微地颤抖着。
「但就算是这样,锷鲁马吉亚仍无法撤兵。北方的威胁,已经深深侵蚀了人心。若是没有一个能连结未来的希望,那士兵们也就无法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地全心应战……我们为了获得这份希望,不得不入侵艾尔席里雅。」
「这就是你的想法吗?我倒不认为你们应该这么做……锷鲁马吉亚的军队,应该并没有完全听令于库路德一人。攻陷这座要塞后,锷鲁马吉亚追派了一些士兵来到这里。你晓得这些人的身分来历吗?」
「来到这里后,我几乎没有离开这座高塔,所以细节我并不清楚。」
爱露榭抬起脸庞看着里克特。她用毛巾遮住胸前的手法实在太过随便,和缓的凸起几乎有一半都露在外面。里克特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与白色肌肤不同的鲜艳色泽,于是赶紧撇开双眼。他早已失去该有的从容态度,根本无法抑止内心的慌乱。
「你会待在这座塔里,是为了安全吗?现在的锷鲁马吉亚军队中,掺杂着一些满肚子坏水的家伙。他们借着侦察的名目,跑到外面烧杀掳掠。」
「是……吗?你身上穿的铠甲,就是从他们那里抢来的?」
「没错……说实在的,他们做的事情根本和强盗没两样。他们甚至还对农家纵火……发生这种状况,我不免担心要塞中的俘虏们是不是会遭受相同待遇。」
「我听说要塞中的俘虏现在都被当成劳力,负责协助修复遭到破坏的各种设施,不过我们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加诸太苛刻的劳役。库路德骑士团长固然是你们的敌人,但他绝不会用残忍的方式使役人民。」
看着她澄澈的眼眸,里克特不禁心想——爱露榭并不是在袒护兄长,她只是实话实说。
「……我明白了,我相信你说的话。无论如何,我们近日一定会夺回露克珊柏。在那之前,我当然希望平安无事的同胞愈多愈好。」
「如果我能请人传话,我也会尽力把你这份心愿透漏给骑士团长的。」
里克特和爱露榭明明是敌人,但意见却一致,这一点令人觉得相当不可思议。不过,能和对方讲道理,自然再好不过了。
然而,接下来里克特还是必须认清双方的敌我关系,抛弃心中的天真想法,好好与对方沟通交涉。里克特等人并没有太多时间。
「你来这里,是为了解放这座要塞吧。你打算怎么达成这个目的?」
「我想再次和库路德谈谈。如果锷鲁马吉亚能提出割让领地外的要求,那我可以答应。我希望能藉此让库路德率兵撤退……」
「这么做,艾尔席里雅的人民能接受吗?」
「……我想大家应该不能接受吧。在战争中遭人夺走的东西,只能再靠着战争夺回手中。站在艾尔席里雅军人的立场,我同样也有这个想法。」
因此,里克特希望能在发动夺回战前,让锷鲁马吉亚军队的优秀军师失去效用。若双方再次于艾尔席里雅的领土内交手,战略的优劣将大幅影响最后的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