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,忽然停住了。说话的声调也变了。
「牧濑……红莉栖?」
这是他第二次叫我的名字。他的语气让我找出了不协调感的来源,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。对,他的语气、声调、视线的移动方式……,都是面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时的态度。
演戏?装傻能装得这么像吗?遗是说,他有双重人格?
奇怪……我又产生了新的疑问。
☆
眼前的男性不知道是没察觉到我的疑惑,还是真的想装傻装到底,继续用初次见面的语气说:
「你的论文之前登在《科学》上……」
他说的是之前我写的《蓄积于颠叶的记忆相关神经脉冲信号解析》。我觉得他摆明是在装蒜,但也暂且配合他的谎言,低声说:
「原来您也看过那篇论文呀。您是哪所大学研究室的研究员吗?」
「……你这家伙!」
我说的话与他惊愕的声音重叠了。他那种事情非同小可的话气,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。他一说完,就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几步。
「……你难道是机关派来的特务?」
「机关?」
你究竟在说什么啊?
他回话的内容实在太出乎我意料,让我脑袋一片空白。我不禁有些慌张。
「你在说什么啊?我只是有话想问你……」
「我没有义务回答你!」
又来了,我话都还没说完,就被他全盘否定掉了。他的这种态度令我火冒三丈。看到他拿出手机开始联络某人,我毫不客气地走到他身边。
「你在跟谁讲电话?」
我问他。但这个男的只顾着对手机讲话,看都不看我一眼。我气得七窍生烟,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,一把抓住他的手机,硬是抢过来。
我不管他在跟谁讲电话,总之我一定要看看对方是谁。然而手机的液晶萤幕上,却没有显示任何画面。
「咦?电源没开……」
他根本没有在跟谁讲电话。
因为他的手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开机。当我指出这一点时,男人的神色产生了剧烈的动摇,然后下一个瞬间……突然大笑出声。
「呵、呵——哈哈哈哈哈哈……。我就好心告诉你吧。那个手机是特殊任务专用的特制手机,只要被我以外的人碰到,就会自动关机的!呵呵,呵——哈哈哈哈哈哈!」
听到他边大笑边说出来的话,霎时,我感觉到心中接近沸点的怒气一口气降温到冰点以下。这时候我才初次体会到,愤怒这种感情一旦超过某个程度,就会急遽变得冰冷。
「……原来是在自言自语啊。」
如果一个人说话能够像剃刀般锐利,那一定是在我这种感情之下讲出来的话吧。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我的怒气,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,男人不再放声大笑了。
我说:「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。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?」
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,下定决心,决不看漏他的举手投足任何一个动作。一个人能够做表面工夫,但不能掩饰脑都与神经的动作。而身为脑科学家的我,能够正确地看出这些反应。
尤其是,眼睛。
视线的移动方式,比起千言万语更能够传达真实。
「大概在十五分钟之前,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?你那时候表情看起来好痛苦……」
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眼睛,似乎看得他很尴尬,他别开了视线。然后他似乎想掩饰内心的动摇,说:
「呵、呵呵……我、我是,能够看穿一切的。天才少女啊,下次见面时,我们就是敌人了!」
装模作样地说出的台词实在太难理解,害我的意识不禁产生了混乱。
真的,你究竟在说什么啊?
「咦?」
「再见了。」
这次措手不及的是我。趁着我意识产生混乱的时候,他一边放声大笑,一边冲上旁边通往七楼的楼梯。
「等等!」
跟十五分钟之前一样,我出声叫住他,但还是没能让他停下脚步。我无计可施,只能愣愣地看着他渐渐远去。
☆
看着神秘男子离去的楼梯,我眨了两、三下眼睛。
结果,我还是没能问出疑问的答案。
不过,这下我能够确定一件事。那就是,我「现在遇到的他」跟十五分钟前遇到的他不是同一个人。至少从记忆方面来说。
我是专攻脑科学的,尤其是记忆领域,我敢笃定,没有人能够瞒混过我的眼光这么长一段时间。不是在演戏。他是真的不记得十五分钟前曾经跟我见过面。
「难不成……是双胞胎吗?」
以我个人来说,这是最能令我接受的答案。也许他们俩是同卵双生,穿着完全一样的服饰,这是最不会造成精神压力的答案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,他能够比直接前往八楼的我更早抵达会场的理由,也再清楚不过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