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我在心里和罗丹的沉思者雕像做起一样的动作,思考起这突如其来的雪儿世界是怎么一回事。雪儿是指人种吗?他们和雪男、雪女差不多吗?不管答案是什么,这个美少女果真不出我所料,是个异于人类的特殊存在。即使如此,我并未感到特别恐惧,只是依然克制不住嗓音里流露出的惊慌。
「欸,雪儿。」
「什么事?」
「雪儿到底是什么东西?」
她眨了眨柔和的眼眸,沉默了好一会儿,像个没有挂上摆饰的耶诞树。她的容貌端正,令人直想跪下拜倒在她面前。但也因为过于端正,完全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。她思考半晌,接着凝视着我,开口发问,声音轻得宛如稀有的花蜜滴落。
「你是人类对吧?」
「嗯,如假包换。」
「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?」
「什么?」
被她这么一回问,这下倒轮到我眨起眼睛。人类是什么?用不着想也知道答案,那当然是用两脚站立行走的生物,用手使用工具,用嘴说出语言,喉咙渴了就喝水……不对,这答案套用到眼前的女孩子身上不也说得通吗?我这下终于明白,这问题一时半刻实在很难解释清楚。
「人类就是人类啰。」我无奈答道。
「雪儿也是一样。」她说,「雪儿就是雪儿,居住在这个世界,是很普通平凡的存在。」
「这答案说了等于没说。」
「你不也是一样吗?」
这么看来要了解彼此,还得费上好一番工夫。
3
我一再讨好叫做雪儿的女孩子,又是安抚又是哄骗又是拜托(累死我了),费尽心力才问出一点头绪。
1·这世上存在各种不同的世界。
2·每个世界依不同周期彼此接近或是远离。
3·两个世界交会时,偶有人会越过界线。
我遇上的情形简直只有倒楣两个字可以形容。不幸的是,我疑似在前往车站的途中,跨越了分隔两个世界的界线。呼,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世上真是无奇不有。
「这世上没什么稀奇的事,是你把事情看得太稀奇了。」
「是这样吗?」我说,心里觉得有些受伤。
「反正——」雪儿以清楚明白又不容分说的冰冷口吻若无其事地说:「再这么拖拖拉拉下去,你可会回不到原来的世界。跟我来,我带你到出口。」
「什么出口?」
「出口就是出口,你不想回去原来的世界吗?」
「我当然想回去……」
「在这地方,入口就是入口,出口就是出口。别说那么多废话,跟我走就是了。」
说完,她转身往雪坡下头走去,我也急忙跟上她的脚步。
在广大无垠的雪原里,我们踏出沙沙作响的脚步声,像是一路把汤匙插进刨冰。放眼望去,一路上只有无尽的白雪,宛如走入抽象的谜样风景。这地方真的有出口吗?到底还要再走多久才会抵达出口?一连串成谜的问题。
「欸,雪儿。」
「什么事?」
我心里有数不尽的疑问,于是我稍微加快脚程,追上她的脚步,与她并肩同行。
「我现在知道这里是雪儿住的地方了。」
我瞄向她的侧脸,窥探她的脸色。她没有应和,只有长及腰间的飘逸秀发在微风中摇曳。她的美丽让她看上去像个温柔的美少女,实际上却是个不太亲切的雪儿。
「你在雪原的正中央做什么?就只有你一个人……周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不是吗?」
「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。」
我家就在那里,雪儿边走边说。
「你家?」我蹙起眉头,怀疑起那附近是否真有可以称作家的地方。
「我家是雪穴,就在雪地底下。」
我动用了一点想像力,啪地拍了下手。
「我明白了,也就是所谓的竖穴式建筑,简单来说就是像雪窑那样的房子对吧?」
「没错,和雪窑差不多。我们往雪里深掘,挖出洞穴,再钻进里头。」
「雪窑就冒出来了!」我精神抖擞地说,雪儿却轻轻皱起鼻子,理所当然似地忽视我的玩笑话。
姑且先不论这些,她以极为平静的态度、就像在撕用来放入沙拉的生菜般开始解释:她原本和平常一样悠闲地待在雪穴的家里,独自享受寒冷的午后时光时,突然察觉到外头有异状,心生纳闷。走到外面一瞧,发现有个陌生人类(也就是我)一脸茫然地爬上雪坡。她心想不知这人类是什么来头,还是暂且观察一下情形,结果就这么和我撞个正着。
「原来是这样啊……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。」
「用不着在意,我只不过是在看电视。」
「电视?」我说。「噢,这世界也有电视啊。」
这事实莫名剌激我的想像力,脑海里不经意地浮现这么一幅景象。
雪儿独自在寂静的雪原上头散步,她埋头走了一会儿,途中发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