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解开这个谜团……是为了什么?」
「不为什么。我不是说过了吗?我是一名研究者。在弄清楚未知事物,并将其内化为自身知识之后,剩下的就是给它添上一个分门别类的名称而已。至于之后会怎么样,就不关我的事了,我才懒得去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。」
「你这个、人渣说的话、能相信吗……?」
「的确,我这个人说这种话很诡异吧,毕竟我可是随便挑了几个囚犯去做人体实验。不过嘛,假如我所发现并建构体系的知识能够传播出去,我也很希望拿到的人可以有效利用这些成果呢。老爷子你就努力祈祷这样的未来吧。」
在说完这么一番话之后,昆西凯博士只是浅浅一笑,脸上露出一副心力交瘁的表情。然后,她用手指弹了一下香烟,以略显哀愁的口吻继续说道:
「放心吧。我没有资格成为『列席者』,再说,我已经找到最适合坐上那位子的理想人选,甚至打算邀他成为我的研究搭档呢。」
「列席者……?」
「等你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。那么,我这次是真的要告退了。能和你聊天很开心喔,古拉穆老爷子。」
「……」
昆西凯博士说完,再次迈开步伐,最后不忘再次瞥向旁边那具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尸体──复制人一眼。她接下来打算回到自己位于监狱上层的研究室。
尽管她的脚步还是一样的慵懒拖沓,可昆西凯博士的眼神,已经流露出目中无人的精光。在这位博士的脑袋里,何为复制人、何为原生人之类的哲学性思辨,想必已毫无意义。
既然复制人拥有和原生人一样的知识、记忆,以及经验,那么两者所产生的情感和想法,理论上就不会有任何的不同。就好比今天有人试图跟自己的复制人来上一场辩论,可折腾老半天也只会落得一个自言自语的结果。
昆西凯博士拖着沉重的脚步,踏上通往监狱上层的楼梯,同时再次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香烟。她这次只是简单叼在嘴边,没有心情伸手去点燃那根香烟。
「话说回来……列席者啊。但丁那家伙也因为太过心急而犯蠢了呢,他好像到头来连我在研究什么都没完整搞清楚的样子。」
昆西凯博士曾经彻底分析过包含但丁在内,遭受关押的全体囚犯的血液,也正由此得知了她自己才能知道的事实。
存在于但丁魔力资讯体中的基础字符可谓耐人寻味,截然不同于生活在狭小人类生存区域内七个国家的芸芸众生。若是用生物学的概念来类比,可以说是构成肉体的DNA不同,而且两者的差异之大,已经不是人种歧异所能解释的。但丁的基础字符几乎达到了异形的程度……只有在和生存区域有着天壤之别的魔法环境里出生成长,才有可能完成如此大相迳庭的演化。
(难道说,但丁是『外头』的人类?还是说他真的取得了成为列席者的资格?不,后一种推测显然不可能。虽说事到如今探讨这个问题已经没什么意义了,但他多半也只读过【费格尔四书】的其中两册而已。)
昆西凯博士一阵沉吟,仿佛在对谁诉说似地喃喃自语起来。每当思绪转到【费格尔四书】上面的时候,她总是习惯把想到的事情说出口,以厘清自己的想法。
「不过,难道但丁知道只要是读懂了【费格尔四书】的人,都能透过阅读特定项目,改写部分魔力资讯的事情?伤脑筋啊,我实在是无法理解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想什么呐。」
无人知晓但丁究竟是什么出身。这名男子既没有户籍也没有亲属,只有一系列罄竹难书的犯罪事实。
说到底,如今人类七国的形成,肇因于世人逃离魔物威胁的迫切需求,人们很自然地围绕着巴比伦塔安身,形形色色的人种和语言文化,也因此理所当然地交织混杂。
然而,从根本上来说,现代人类的魔力资讯体根源基本上大同小异。这恐怕是伴随着生活魔法的使用,而自然发生的趋同化,至于那些远超常人水平的高阶魔法师,则产生了足以称之为「进化」的巨大变化。
可是,但丁的魔力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,而且已经不是能用「出身不同」一语带过的问题。在昆西凯博士推测,但丁的魔力与其说是有着不同的起源,不如说是由完全有别于人类的魔法体系所孕育的产物。
(毕竟魔力本身就是一种历史呢。就如超越个人存在、代代相承的血脉那样……但丁本人究竟对此知晓到什么程度呢?)
只不过就连但丁这样的神秘人物,也只因为接触到【费格尔四书】的一部分就昏了头,自我膨胀到认为世界的真理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,结果反而因傲慢而沉溺于自身的力量之中,迎来破灭的结局。虽然昆西凯博士老早就对这名男子失去了研究的兴趣,但就某种意义上来说,但丁也算是追求同样目标的竞争对手。
「哈哈,或许我应该记取他的教训,更加谨慎地采取行动才对?毕竟我虽然读过了【费格尔四书】,可是以我的水平,还远远不足以坐上列席者的座位呢。说到底,【费格尔四书】不过是【阿卡西纪录】的抄本而已。」
原本嘴里嘟囔个不停的昆西凯博士,突然在两层楼之间的楼梯平台停下脚步,从那个位置俯瞰曾经关押着但丁的单人牢房。
虽然但丁曾怀疑过自己知晓他的越狱计划,但就她本人的意见,这种事不知道才怪。毕竟她作为魔力储存库的管理者,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暗中动了手脚。说到底,这座监狱向来追求机器一般的规律运转,日常的大小琐事最好都要严格地按表操课,因此哪怕只是稍微的不协调,也会立刻引起管理人员的警觉心。
「『疯狂博士』是吗?……哈哈。」
昆西凯博士知道但丁不知何时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浑名,而这个带有贬义的外号不知不觉在监狱内流传开来,连所长戈登等人暗地里也常用这个绰号来称呼自己。
「不管有多难以理解,但他的做法说白了就是搞错方向。不仅把所有的现象单纯化,还单方面地认定其他人的小脑袋都不如自己,当他这么想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