晃一招,刁钻的枪头一下子在她的指间撕出了一道大口子。
「唔……!!」
「结果是左手啊。」
艾莉丝不得不向后飞退拉开距离,但整只左手已经瘫软无力地垂了下去。她的指间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,汩汩而出的鲜血沿着指尖滴落到了地上。
秃头男子先是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,随即像是小憩片刻似地收回长枪扛在肩上。或许是秃头男子驼背严重的关系,扛在他肩上的那把长枪也给人一种分外沉重的感觉。
「好啦,这下子你的左手就算是废了。要是不及时接受治疗的话,你的手指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动不了啰?如此一来,你的魔法师之路也会变得无比崎岖吧~?你说是不是啊~?」
秃头男子的语气充满挑衅意味,透过刻意拉长语尾来惹怒对方。尽管不晓得这是否也是战略的一环,可艾莉丝的动作确实是因此迟滞了几分,从而给了秃头男子乘虚而入的机会。
「怎么样,大人很可怕吧?你如果活下来的话,或许还有机会把手治好喔?在这里赔掉小命可一点都不划算喔?喏,你要不要干脆试着转身逃跑啊?」
在那张嬉皮笑脸的表情背后,隐藏着发自心底的嗜虐欲望。艾莉丝的本能立刻敲响了警钟,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此时背对着这名男子逃跑。
她用颤抖的右手握住了金枪的中央,勉强用单手举起枪来重新摆出迎战架势。
然后,她颤颤巍巍地吐出了一口长长的大气。
(【光神贯击】是不管用了。除非是出其不意,否则只会被他轻易地躲开。)
艾莉丝将金枪架在身前,用自己的手臂作为掩护,不动声色地取下了金枪上的一枚圆环,让它悄悄地飘浮在半空中。
而秃头男子似乎也感知到了些微的魔力波动,顿时眼神犀利地提防着艾莉丝的下一步动作。
然而,这样的警戒心也只在一念之间而已。片刻过后,秃头男子再次露出猥琐的笑容,用极为瞧不起人的语气笑着说道:
「我是不晓得你打算做什么,但我劝你别耍无谓的小伎俩喔?你们小孩子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呐。哎呀呀,抱歉抱歉,叔叔我实在太久没和人说话了,忍不住就絮絮叨叨起来了呢。」
「嘿嘿,叔叔你还有跟我碎嘴的闲情逸致啊?」
艾莉丝挤出一个逞强的笑容,硬是让那枚圆环自然地在空中动作起来。
「闲情逸致?你完全没搞懂我的意思呐。也罢,机会难得,叔叔我就给你这个女学生上一课吧。喏,你瞧瞧这里……」
秃头男子指着腹部的伤口说道,那是艾莉丝在交战之初给他留下的伤痕。尽管只是一道轻伤,可确实突破了木盾的防御,是艾莉丝曾经成功对他造成伤害的铁证。
艾莉丝猜不透对方到底想说什么,只能一边利用这个空档调整呼吸,一边面无表情地警戒着秃头男子的一举一动。
「说到底,瞄准肚子根本无法让对手在瞬间毙命。真正的大人都会选择瞄准这里。明白了吗?要瞄准这个部位才对。」
秃头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脸上不忘露出一个丑恶的嘲弄笑容。
「受不了,对付只会固定套路的长枪手,真的是轻松简单到有点无聊的地步呢。你们学生就是这样,你以为现在还是在比讲究规则的模拟赛吗?」
在不可一世地这么说完之后,秃头男子便一脸轻蔑地笑了起来。
而他所说的这番话确实不是没有道理。
枪术作为直接杀伤或瘫痪敌人的技法,确实应该追求每一次出手都是瞄准对方的要害。如今却被敌人明白地指出这一点,让艾莉丝不由得屈辱地咬紧了嘴唇。与此同时,她也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里,绝对不可能胜过眼前凶恶贼人的最大理由。
艾莉丝悄悄地把眼睛落在了自己的金枪上。
魔法师的最大敌人是魔物。自己原本就不是为了杀人而练就出这一身功夫。正因如此,在对手纯粹以杀人为目的的技法面前,艾莉丝深深地体认到自己没有这样的觉悟和技术。
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,所谓的「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力量」云云,根本就只是不切实际的漂亮话。因为面对一心只想杀死自己的冷酷对手,缺乏相应觉悟的自己不可能与之分庭抗礼。
亚尔斯曾经说过,他的体术和武术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。不仅在效率面上进行了大量的个人优化,同时亚尔斯不仅仅运用了对魔物战斗经验,也使用了对人的战斗经验。其结果就是,透过这种兼容并蓄的融合创新,升华成亚尔斯独一无二的技术。
回头看艾莉丝的枪术,则是完全是在既有的套路中进行反复的打磨,其中并没有独属于她自己的东西,自然也就没有孕育出觉悟的可能性。
说得直接一点,就是始终没有跳脱出学生的框架,顶多只能在模拟战里打得有模有样而已。这样的自己连和人真刀实剑地对砍都有问题了,就更别说是和习惯刀口舔血的狂徒殊死搏斗了。
「这下你明白了吧?如果你没办法对敌人痛下杀手,那你打一开始就不该跳出来逞英雄。」
秃头男子这么说完之后,便举起了手上那把歪斜扭曲的木枪,摆出了准备给艾莉丝最后一击的架势。
就在秃头男子即将踏步前攻的那个瞬间,广场上的其他学生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──身为人质的他们虽然跪在地上,但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双方的战况。
艾莉丝下意识地分神望向声音的来处,结果某人被狠狠击飞到半空中的身影,就这么从她的视野边缘处飞掠了过去。那道人影有着一头醒目的红发,身上流出的鲜血更是在沿途洒下斑驳的血迹……这个人一路飞到了正面玄关前才重重地落了下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