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卷 第72章「灵魂的伤痕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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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正因如此,弗琉斯埃文家最看重的是作为暗杀者的资质。强悍的实力、高超的杀人技巧,以及精准狙杀目标的洞察力……他们只会用这些东西来断定一个人的价值。哪怕是当家的嫡系子女也没有例外。

  对于莉莉夏和吉尔来说,因为血缘而生的羁绊关系只不过是一种束缚的刑具。伴随着当家子嗣身分而来的是无止境的严苛训练。

  这种不惜抹杀一切亲情、只为了实现使命而存在的行动原理,说白了只是一种极度扭曲的荒谬理想。

  弗琉斯埃文家是受到诅咒的家系。

  莉莉夏直到这一刻才明白,这句话说得有多么地贴切。

  作为弗琉斯埃文家的子女,莉莉夏从降生人世的那一刻,便同样无可避免地只能在这种扭曲的家风之中成长。

  【亚菲鲁卡】这支肃清部队的主要职责,细分下来可以分为监视和暗杀这两大类。

  据说过去的【亚菲鲁卡】,主要是负责暗中平息贵族之间的斗争,又或是事先挫败不法之徒图谋不轨的阴谋。

  时至今日,他们进一步扩大解释了前代元首所赐予的诏命,将全部重心都放在积极猎杀国内的危险分子上。

  然而,莉莉夏在此之前从未意识到,这样的路线转换其实直接导致了组织的变质,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背离了这支部队的存在意义。现在回想起来,自己迄今所执行的那些暗杀任务,很有可能根本都不是来自现任元首希瑟妮娅的命令。

  说到底,自己过去所抹杀的都是一些市井无赖和街头罪犯,是怎么想都不是需要元首亲自下令处理的社会渣滓。

  对于父亲和兄长所下达的指令,莉莉夏一直以来都唯命是从,因此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。

  她直到这一刻,才隐约意识到了一切真相。

  而在发现事实的真相之后,干涸的嘴唇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
  自己迄今为止所执行的那些任务到底算什么东西?莉莉夏猛然意识到,那些被交派给自己的抹杀对象,其实不过是一群连魔法师都称不上的人渣败类。而只执行过这种三流任务的自己,居然被指派去暗杀与其他人明显不是一个级数的榭路巴。

  好不容易逃回家之后,兄长却无情地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死。换句话说,那完全是叫自己去送死的『任务』。下达给自己的不是「指令」,而是「死令」。

  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虚无感,充塞莉莉夏的心头。

  她的心里充斥着空空如也的感觉,仿佛自己变得什么人也不是了。不,在背部被烙上废物印记的此刻,自己真的已经什么人也不是了。莉莉夏•隆恩•铎•利姆弗杰•弗琉斯埃文……用来表示出身和家门的贵族姓氏,连同她所有的存在意义,全都被从这个长长的名字里剥夺了。现在的自己既非贵族子女,亦非暗杀者,就只是空无一物的「莉莉夏」而已。

  在失去弗琉斯埃文这个姓氏的瞬间,莉莉夏就已经变得什么人也不是了。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,无论是目的还是目标,又或是过去还是未来,全都被抹成了一张空白的纸。

  (啊,雷利哥哥说的没错,我当时如果就那么死了,反倒能够一了百了。)

  在被【亚菲鲁卡】打上无能的烙印并逐出家门之后,莉莉夏即使捡回一命,也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,因为对她来说,【亚菲鲁卡】就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容身之处。

  泪水不知不觉地从莉莉夏眼中滑落下来。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不中用,还是因为失去一切的无尽绝望感,温热的泪珠不停地从脸上划过,在床单上晕染出一滩深色的水渍。

  莉莉夏甚至忍不住怨怼地心想,要是亚尔斯当时没有救自己就好了。只是她自己也非常清楚,把责任推到亚尔斯头上完全是不讲道理,自己反倒应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才对,但是她实在没有向亚尔斯道谢的心情。

  尽管亚尔斯确实救了自己这条性命,可是这样苟延残喘地活下去,又能改变什么结果?毕竟兄长其实是希望自己直接死在任务之中。

  莉莉夏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还想不明白。只要这个问题也得到了解答,自己应该就会化为一具真正的空壳,成为既不被任何人期待,同时也不渴望被人期待的存在。或者干脆就默默地找个地方自我了断,毕竟她已经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了。

  因此,此刻的莉莉夏只想尽快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
  『为什么我会跑回学院来?』

  明明自己是如此地依恋着弗琉斯埃文家的一切,可是到头来,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学院作为最后的目的地?

  莉莉夏知道当时的自己只想着要逃跑。

  然而,自己为什么会把这里作为逃跑的目的地?在一片模糊的视野和意识之中,自己为什么会拚死地朝着学院挣扎前进?

  (脑袋无法运转。完全理不出头绪。)

  莉莉夏捂着额头拼命在内心寻找答案,但是无论如何,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。

  就在这个时候,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打开了,声音大到足以打断莉莉夏所有的思绪,一下子就把她拉回现实世界之中。只是来者仿佛完全不在乎这里是医务室,几乎是毫不客气地一把就将门推开,丝毫没有打算要比较温和地开门,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糟糕似的。

  「亚、亚尔斯大人,这里再怎么说都是病房,您姑且还是该先敲个门……」只听一道耳熟的少女声音如此说道,但另一个人完全没理会她的劝谏,径自大步走进了医务室里。

  「状况如何?」

  那名黑发少年短短地问了这么一句──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冷淡,一双锐利的眼睛更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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