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,莉莉夏察觉到背后出现了别人的气息……是【亚菲鲁卡】的其他队员前来迎接她了。由于对方连门也没敲,同时还消除了身上的气息,因此简直像是无声无息地贴到自己背上的黑影。
莉莉夏迅速地瞥了一眼身后,随即勉力站起身来,连衣服都顾不及换掉。
接下来她必须去面见当家,报告自己任务失败的事实。光是想到这一点,莉莉夏就瞬间变得面无血色。
这是一间只有壁炉火光作为照明的房间。在寂静到有些诡异的室内,只听得到柴火劈啪作响的燃烧爆裂声。
【亚菲鲁卡】的其他队员,全都默不作声地站成一排。
莉莉夏像是被拖出来似的,整个人跪倒在这支队伍的前方。几名【亚菲鲁卡】的核心干部则是端坐在她的正对面,脸上都戴着面纱或诡异的面具。而坐在最中间那张豪华椅子上的人物……正是莉莉夏的兄长。代替半隐居的当家处理家族事务的他,可说是【亚菲鲁卡】目前的实质领导者。在弗琉斯埃文的家族机制里,【亚菲鲁卡】的首领是比当家更有实权的职位。所谓的当家只是负责扮演贵族的门面角色,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有名无实的傀儡领袖。因此莉莉夏的兄长并非以当家的身分列席,而是作为实质的最高决策者出席这场裁决。这是足以统管五个利姆弗杰分家的绝大权力。
「哎呀,你这次果然又是一事无成呢。而且没想到你连目标人物的半根寒毛都没能伤到,最后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夹着尾巴逃了回来。你这已经不能叫做无能愚蠢,而是可悲可叹了啊。」
原本无力地垂着脑袋的莉莉夏,陡然意识到兄长这番话中的不对劲之处,顿时错愕得抬起头。
没错……对方的说法就像是打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次任务会以失败收场。莉莉夏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到,其实任务失败才是兄长想看到的结果。
「怎么?你有什么话想说吗?事到如今,你这头丧家之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?」
然而,兄长的这句冷酷嘲笑,轻易地粉碎了莉莉夏心中微小的怀疑。如今的她,脸上只剩下浓重的绝望神色。
「哥哥……我、我下次一定会成功的。」
莉莉夏猛地趴伏在地,额头用力地磕着地板求饶。她的这句话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,纯粹只是反射性地脱口而出,近似于深知自己即将遭受责罚的丧家之犬,在情急之下发出的可怜哀号。
每当莉莉夏无法达到兄长的期待时,她总是会声嘶力竭地哀求对方,请他再给自己这个不成材的妹妹一次机会。而此刻的她同样这么做了。
「我已经听腻你的废话了。」
然而,兄长缺乏抑扬顿挫的冰冷嗓音,不仅没像往常那样给出她所期待的回应,甚至感受不到半点顾念兄妹之情的味道。
「哥、哥哥……!!」
「从现在开始,不许你再叫我哥哥。我可不想有你这么一个缺陷品般的妹妹。不对……现在回想起来,我从来不曾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呢。」
兄长突然停止嘲笑,仿佛在回顾往事般自言自语道。
莉莉夏闻言,霎时说不出话来。尽管如此,她还是努力地抬起脸庞,继续向兄长频频哀求。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谢罪,反复地说着「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!」这几个字眼,简直像是某种可怜的自动人偶一样。
「我应该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。」
「对、对不起,可是我下次、我下次一定会……」
「你为什么没死呢?」
「……咦?」
莉莉夏的兄长──雷利一边倚着椅子的扶手,一边以仿佛在看路边石子的眼神斜睨着她,开口说道:
「你若是就这样死在榭路巴•古利努斯的手里,虽说多少得动用颠倒黑白的手段,但至少能帮我们取得一个大义名分。莉莉夏,你为什么要苟延残喘地活下来?」
雷利斜睨着莉莉夏的眼神,就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般,隐含着对于早该死去的人为何还活着的纳闷之情。
与此同时,意识到自己的喉咙彻底哑了的莉莉夏,只能愕然不已地低下脑袋。她甚至已经挤不出半点声音来,脑中仅盘旋着一个念头:原来自己只剩下送死的价值而已。她的眼眸失去一切情感的色彩……深陷于绝望之中的灵魂,正在无尽的地狱深处徘徊着。
原来她打从一开始就不被任何人期待。既然如此,在这个家里出生成长的自己,一直以来究竟在追求着什么?莉莉夏已经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了。
就在这个瞬间,她领悟到了一件事情。
自己真正渴望并追求的东西,并非从兄长口中吐出的、饱含期待和赞美之意的话语。
她只是不想沦为不被需要的存在而已。
为了在弗琉斯埃文家继续生存下去……她只是想要找到自己赖以立足的一席之地。
莉莉夏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。极度的绝望甚至麻痹了悲伤的情感,她只能不断诅咒着自己的无能和没用。
「问题果然是出在母亲的劣质基因吧。」
雷利没有直接贬抑莉莉夏本人,而是把责任的矛头指向了她的母亲。然而,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任何恶意。证据就是,他的口气充满了就事论事的味道,仿佛只是学者在分析某项实验结果的样子。
「这么说来……吉尔也是这样呢。」
莉莉夏有两位兄长。
眼前的雷利其实是家中的次男;身为长男的吉尔,则是已经遭弗琉斯埃文家放逐了。他被撵出家门的理由非常简单──因为他是个「没用的废物」,甚至连分家血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