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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时迟那时快,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魔力钢丝,无声无息地缠绕住维克塔注满魔力的右手,而且丝毫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,干净俐落地切下了他的整条手臂。
「咕啊啊啊啊啊啊啊……怎么可能!」
维克塔立刻用力夹紧腋下,试图阻挡泉涌而出的鲜血,同时满脸错愕地看着暗红色的手臂断面。
「为什么!你、你是怎么办到的……?这些魔力钢丝是从哪来的!?」
维克塔面露动摇之色,发疯似地和榭路巴拉开距离,在石板路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。
死亡和败北正迫在眉睫。维克塔此刻明确感受到这个事实,为了暂时撤退而发足狂奔。
然而──
他整个人往前栽倒,脸孔朝下地跌了个狗吃屎。他原以为是自己绊了一跤,再次踩住地面想要站起身来时,却发现脚掌完全失去了知觉。
定睛一看,地面上散落着一滩又一滩的血迹。维克塔用满布血丝的双眼看向身后,赫然发现沿着血痕往回几公尺的地方,有一块暗红色的不明物体掉落在那里。就在他领悟到那是自己右小腿以下的部分──也就是被切落下来的右脚掌的下一瞬间。
「古利努斯────!!」
维克塔面容扭曲地嘶吼起来。他并非因为疼痛而呐喊,这声叫喊完全是出于愤怒和绝望的情绪。
「你做了什么!你、你究竟耍了什么花招!」
维克塔用仅存的左手和左脚匍匍前行,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丑陋毛虫,蠢动着留下一路血痕。榭路巴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。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同情的神色,甚至连半点感情的色彩都没有。那是和过去一样的最强暗杀者的脸孔。
「维克塔,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一事无成。当你踏入这座宅邸腹地的那一刻起,你就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。」
「……是、是陷阱吗!?」
斐培尔家虽然有像刚才率先迎战的女仆那样的战斗人员,但是和其他坐拥私兵的大贵族相比,战力上无疑是相形见绌。然而,榭路巴埋藏在这片腹地里的魔力钢丝陷阱,是完全能够弥补战力不足问题的强大武器。
「那、那些看得到的钢丝,其实只是诱饵吗……?」
听着维克塔的痛苦呻吟,榭路巴冷若寒霜的表情没有给出任何回应,但是维克塔已经笃定这就是正确答案了。
透过灵活地调整魔力钢丝的粗细,让部分钢丝处于肉眼可见的状态,部分钢丝则是被彻底隐藏起来。没错,假如是向来就擅长生成魔力钢丝的榭路巴,调整粗细之类的小事根本就不在话下。
事实上,维克塔的推测几乎完全正确。不过,榭路巴能办到这种事,除了倚仗卓越的技术之外,最重要的是他比谁都熟悉这片腹地和这座庭园。
话虽如此,庭园里若是平常就遍布陷阱,那么谁也无法在这里安心走动。因此榭路巴是在街灯和庭木的顶端,安装了和他的特殊手套一样的机关。当有外敌入侵时,榭路巴只要注入自己的魔力,就可以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布下天罗地网的魔力钢丝,将整座庭园化为蜘蛛盘洞。
「…………」
昏暗的路灯光芒下,榭路巴以蜡像般的冷峻表情俯视着匍匐在地的维克塔。
「还没、还没结束……!」
维克塔用左手拄着地面、靠着左脚强行撑起身子。紧接着,他把左脚作为发力的弹簧,甚至利用了身体倒下之势,奋力将仅存的左手举过头顶。
双方的距离相隔太远,维克塔的攻击根本不可能击中榭路巴。尽管如此,他依旧不能放弃挣扎。毕竟这是他身为暗杀者所剩下的最后王牌自爆。
虽然维克塔竭尽全力地想要射出暗爪,但是这次换成左手也飞到了半空中,无力地滚落到榭路巴的面前。
维克塔已经无计可施了。只见他用剩下的左脚摆出一个盘腿而坐的姿势。
「替我向那个啰唆的臭老太婆问好。」
「嗯……」
一息过后,榭路巴轻弹了一下与眼睛齐高的紧绷丝线。轻微的震动于线上传递,无数得到解放的魔力钢丝立即朝维克塔的周围激射而去。
「榭、路巴、大哥……」
最后临终之际,维克塔满是皱纹的脸孔浮现出微笑。从他脸上滑落的液体,肯定不是什么血液……
榭路巴不发一语地转过身,曾经是一名男子的肉体立刻喷洒着鲜血,化为骨头和肉块的积木。榭路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,听着黑亮的燕尾服背后传来的声响。
他肯定是想以暗杀者的身分迎来生命的终结吧──榭路巴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的想法。维克塔在临终时的那声呼喊,蕴藏着令人怀念的嗓音,就和过往一样。
他的灵魂得到些许救赎了吗?不,到头来,这就是以杀人为业者注定的下场。这是理所当然的报应,也是无可逃脱的诅咒命运。
「无论如何……都改变不了呢。」
003
榭路巴看开一切地喃喃说道,话语声消散在只有一轮明月高挂的虚空之中。
「仔细一想,我这辈子也活得够久了。能活到这把岁数,想必已经足够了吧。在剩下的日子里,我只求能够看着大小姐平安长大。」
对于榭路巴来说,这世上只有两位「大小姐」而已。
他原以为长相与芙萝婕极为相似的忒丝菲娅,也会走上她母亲曾经历过的成长道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