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歉,亚尔斯也干脆地接受了他们的赔罪。
然而,在这个时间点上,亚尔斯和芙萝婕之间其实有着决定性的认知差异,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。
这个认知差异起因于蕾蒂以前所说的某句话,也就是她曾经宣称亚尔斯是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虽然芙萝婕感到有些惊讶,但她先前不确定蕾蒂是不是在开玩笑。可是,现在的状况完全不一样了。芙萝婕自认有在用心寻觅适合女儿的对象,只是在鉴别男性的眼光上,女儿似乎比她更加技高一筹。
与其说是猜想,不如说是直觉。当忒丝菲娅向自己报告和威穆琉纳家的冲突时,芙萝婕的第六感就敏锐地捕捉到某些端倪了。尽管隔着一层液晶蛋幕,但女儿在说明情况的过程中,每当提及亚尔斯这个人,神色和氛围都会明显流露出一种微妙的感觉……
原以为还是小丫头的女儿,居然已经有了这种成熟女性的表情,芙萝婕对此固然感到有些吃惊,不过也有一种「吾家有女初长成」的放心感。
但是,蕾蒂也算是和她交情匪浅,因此芙萝婕确实有点犹豫要不要这么做。然而,芙萝婕终究是斐培尔的当家,在她眼中个人的得失和家族的利益比起来根本无足轻重。简而言之,这是一场为了让名门血脉延续下去的战争。
正因如此,芙萝婕不惜抛开贵族的格调,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。她毫不怀疑地踏上这条命运的轨道,深信它会为自己带来喜闻乐见的结果。
「那么,亚尔斯先生,今后也麻烦你多加关照小女了。」
「咦、嗯,虽然现在才说这个好像有点迟了,但是我这边也有一个不情之请。」
亚尔斯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暧昧不明,容易让人误会,导致原本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起来。
芙萝婕忍不住双手一拍,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。
「哎呀呀,居然是由你主动开口啊……?的确是呢,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发挥决定性作用的,果然还是年轻人特有的血气方刚吧。呵呵,这样一来,哪怕是菲娅也会一下子就被征服了……」
面对母亲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眼神,忒丝菲娅满头雾水地歪起脑袋。
「什么?」
「唉,年轻真的是一种宝贵的资本呢。」
听着芙萝婕自言自语的嘟囔,亚尔斯感受到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。
这位女当家肯定误会了什么。
「呃,芙萝婕女士,在进入正题以前,您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的样子。」
「哎呀,你说这话可真见外呢。你所说的误解……该不会是指你们『已经』事成了吧?」
「什么?……啊,原来您是在说那个啊。如果是那件事情的话,确实已经『成功』了。您不用担心,问题已经解决,菲娅事后也没有身体不适的情形。」
亚尔斯的这番话,当然是指他帮忒丝菲娅解除艾尔施加的心理暗示,并进行「精神治疗」。但不可否认的是,他的说明的确太过简略了。
芙萝婕闻言,脸上浮现出些许惊讶的神情,不过她很快就自以为明白地点了点头,旋即露出一个宽宏大量的微笑并说道:
「原来如此。这个嘛,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既成事实,就不用在意那么多了。不对,按理说来,这是一个必须深入追究的问题,但是在当今的社会风气里,大家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好像愈来愈宽容了?」
芙萝婕突然兴高采烈起来,没去理会亚尔斯等人纳闷的表情,只顾着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。
亚尔斯不明白她说的「既成事实」是指哪件事,但是芙萝婕滔滔不绝地说话,他也不好开口打断对方。
结果过了好一会儿,亚尔斯总算找到机会刻意大声地干咳几声,这才止住了侃侃而谈的芙萝婕。
「请您稍等一下。不用说什么既成事实了,我和菲娅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。」
等到亚尔斯终于插嘴说出这句话时,芙萝婕已经自说自话地唱了好一会儿独角戏,就连摆在桌上的热红茶也早已凉掉。
面对一脸错愕的芙萝婕,亚尔斯连忙抓紧机会,用更加坚决的语气说:
「我说的是和艾尔•冯•威穆琉纳交谈过程中发生的事。那家伙对菲娅施加了某种心理暗示,所以我不得不替菲娅解除这种催眠状态。而在解除的过程中之所以会脱掉她的衣服,纯粹只是因为隔着衣服会碍事而已。」
亚尔斯当然不会意识到,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在画蛇添足。说到底,在战场上治疗伤兵的时候,根本无暇顾及男女之别。在亚尔斯的眼中,自己脱下忒丝菲娅衣服的行为,和医生要求患者裸体以利诊疗的做法没什么不同。
而露姬在听到这段话时,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,实在是精采绝伦;至于作为话中主角的忒丝菲娅,则是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,低得不能再低的俏脸宛如熟透的草莓。或许是害羞到无地自容的关系,她连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。
「唉~……我的女儿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啊。」
在迟来的恍然大悟之后,芙萝婕不由得仰天长叹;管家榭路巴则是髭须乱颤、难掩笑意地向主人打圆场道:
「呵呵呵,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。毕竟大小姐在这方面还是个『怀春少女』呢。而且大小姐如此端庄自持的表现,不正代表着她时刻不忘自己是斐培尔家千金小姐的身分吗?」
「这样子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啊。」
这个话题恐怕会拖得很长,而且若是任由话题延烧下去,总觉得自己又会被卷入麻烦的家务事中──于是亚尔斯当机立断,赶紧用简短的道歉来打住这个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