莉莉夏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,只要想起在【学园祭】第一天上演的高水准模拟战,她所说的这番话就没有任何令人怀疑的余地。
不过,相较于莉莉夏为了收拾场面而刻意透露的假情报,整件事情的幕后真相其实更加惊人,完全不是普通学生所能想像的范畴。他们压根儿不可能想到,和自己同为学生的亚尔斯•雷金,居然会是位居全体魔法师顶点的「现役首席」……
撇开这件事情不说,在【学园祭】已经过去一天的现在,希耶尔多少能够静下心来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。
「可是,按照常理来想,莉莉夏的说明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呢。亚尔斯同学是一名军人……欸,说他有在协助军务我可以理解,但是这在军规方面没有问题吗?」
说起来,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疑问。在当今的时代里,原则上不允许军队招收未成年士兵。姑且不论过去是怎么样,至少在如今的社会背景之下,把少年少女送进死地的行为,肯定会引发舆论的强烈反弹。
墙内世界表面上维持着风平浪静的局面,这也是导致危机意识低落的原因之一──意即长久的安逸所带来的副作用。
「应该不太妙吧。」
回答希耶尔问题的人是忒丝菲娅。出身于贵族家庭、母亲又是军人的她,多少懂得这方面的事情。只见她的眉间已经堆起了深深的皱纹。
在正常情况下,军方肯定不乐见亚尔斯的身分和在军部的待遇问题,成为学院学生大肆讨论的热门话题。毕竟在亚鲁法这个国家里,军方扮演的不仅是单纯的战力角色,更是一道心理上的屏障,负责把外界的威胁隔绝于墙内世界之外。
这道高耸入云的障壁,将外面的景色于国民的意识中排除,使得人们忘记了原本该有的恐惧。
正因如此,对于亚尔斯这种实力超绝的人物,军方不惜冒着违反军规和遭到舆论攻击的风险,也要把他纳入军队的掌控之中。或者该说,军方一定得这么做才行。
思及此,忒丝菲娅很罕见地陷入一阵沉思,一点也不像平常的她。
这么一想之后,莉莉夏在校内揭露出亚尔斯相关情报的行为,或许确实是为亚尔斯着想。至少避免了亚尔斯被迫当着众人的面逃跑的结局,同时也把他处境的恶化程度控制在最小范围内。真要说起来,少数特别出类拔萃的学生在还没毕业的时候,原本就会打着「培训」的名义,以非正规的形式参与军务工作。事实上,撇开亚尔斯不说,忒丝菲娅也听说过作为学院首席的费莉涅菈,已经在她父亲维札斯特麾下帮忙的传闻。
而且莉莉夏所披露的内容虽然不完全是谎话,但她把最为致命的事实完美地隐藏了起来。换句话说,莉莉夏是以最低限度的牺牲,保住了亚尔斯身上至关重要的秘密。但是……
「我说,莉莉夏这个人,真的是站在阿尔这一边的吗?」
忒丝菲娅脱口说出的这句话,让艾莉丝和希耶尔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。
身为当事人的亚尔斯曾经亲口表示,莉莉夏是个不可信任的人物。这句话始终在忒丝菲娅的心头盘桓不去。
而且,如果考虑到「监视」才是莉莉夏的真正任务,撇开自己对她的个人好恶不说,忒丝菲娅认为最好还是对她保持警戒。
忒丝菲娅本人其实并没有那么笃定,只是她在和莉莉夏的初次见面中,就已经从这名神秘少女的身上,嗅到了一股有别于普通贵族的异常味道。正因如此,忒丝菲娅很难对莉莉夏有什么好感。相较于寻常百姓的社会生活,贵族的世界终究是个扭曲的地方。或许在贵族的世界里,原本就没有「正常」或「普通」的概念。不,也有可能单纯只是自己和莉莉夏合不来而已……
尽管忒丝菲娅感到一阵心烦意乱,但是这种感觉很难让艾莉丝或希耶尔了解。毕竟这是一种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」的感觉,只有对贵族社会有一定了解的忒丝菲娅,才能够隐约明白这是怎么回事。
说得直截了当一点,莉莉夏的姓氏「弗琉斯埃文」也是令人不安的原因之一。弗琉斯埃文家在贵族社会之中,是个有些格格不入的存在。不,事实上,这个家族甚至可以说被视为异端份子看待。
看着不知不觉在眉间堆满皱纹的忒丝菲娅,艾莉丝忍不住叹了口气,出声开导道:
「我说菲娅,你就算想再多也没有用吧?毕竟你是那种想得愈多,脑筋愈容易打结,最后反而把事情搞得一团乱的类型嘛。」
虽然这等于在说「你是个缺乏自觉的麻烦制造者」,不过作为她的好友,艾莉丝非常清楚,忒丝菲娅的这些行动基本上都是出于善意。只是不管怎么说,忒丝菲娅这名少女的行动结果往往是瞎忙一场。
听到好友忠言逆耳的善意提醒,忒丝菲娅只能微微耸了耸肩膀说道:
「……我、我自己知道啦。」
由于忒丝菲娅本人也经历了多次的失败经验,因此她只是鼓起腮帮子,没有对此大力反驳。
「不过……这种只有我们不知道的感觉,还是有点讨厌呢。」
艾莉丝不经意地脱口说道,声音里掺杂着一丝寂寞的味道。
虽然两名少女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,但是她们打从入学以来,便和亚尔斯及露姬一起共度学院生活。因此尽管两人知道亚尔斯不是在故意排挤她们,可是难免还是会有种被当成局外人的感觉。
说到底,忒丝菲娅和艾莉丝心里也多少清楚一件事实。她们之所以能够作为亚尔斯的学生,获得现役首席的亲自指导,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情有助于亚尔斯在学院内找到安身之处。毕竟亚尔斯根本就没必要进入学院就读。
而在这整件事情的背后,似乎还牵扯到理事长希丝缇的个人意图。因此,两名少女能够侥幸地处于现在的位置,显然是基于政治方面的考量,也就是亚尔斯必须以学生的身分在学院生活而已。
既然如此,忒丝菲娅和艾莉丝就不该深究那些不知为妙的事情。亚尔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