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蕾蒂的部队是在总督指示之下前来协助亚尔斯,因此在他们两人之间并不存在谁欠谁人情的问题。
不过,如果非要说出一个理由,亚尔斯确实能想到某个原因。
自己之所以会在这时候伸出援手,无关乎蕾蒂无双魔法师的身分,也无关乎两人同为亚鲁法的军人,而是因为自己为蕾蒂的个人魅力所折服。
然而,亚尔斯愈是如此剖析自己的内心,就愈是有种莫名难为情的感觉,犹豫着该不该直接说出这番想法。
因此,他最后选择直截了当地说道:
「也不是谁欠谁人情的问题。我想想,如果非要说的话……应该说是那家伙和她的部队,让我回想起过去的许多事情。」
「……?」
露姬没有接话。亚尔斯用一旁的毛巾擦干身体,有一瞬间流露出远眺的眼神,仰头凝视着从磁砖墙壁上滴落的水珠。
片刻过后,可以感觉到露姬也洗完了。
这段微妙的空白时间,似乎加剧了难为情的感觉。沉不下心的亚尔斯一边从淋浴间移动到更衣室,一边等待隔壁传来回答。但是,露姬没有给出任何应答。
「喂,怎么了啊?是你先问的耶?」
过了一会儿之后,已经换好一半衣服的亚尔斯终于忍耐不住,不由自主地出声询问。就在系上腰带扣的金属摩擦声,宛如要追上亚尔斯这句话的回音般在更衣室内空洞地响起之际──
「……亚尔斯大人,您很在意蕾蒂大人的事情吗?」
「你这是什么问题啊?」
这个问题应该是顺着刚才的话题而来,但是未免太过唐突了。亚尔斯先是焦躁地挠了挠头发,随即以有点傻眼的眼神看向旁边的淋浴间。
「我不是在意她本人啦,你完全想错方向了。那家伙的生存方式虽然和我完全不同,但是看起来不是过得很开心吗?」
亚尔斯在内心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,同时平心静气地向露姬解释,将内心的无形思绪逐渐组织成话语。
「因此,或许蕾蒂身处的位置……才是每个魔法师都应该追求的目标也说不定。」
亚尔斯以有些含糊的说法,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包装起来。对他来说,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。毕竟过去他从未像现在这样,如此坦率地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想法。
尽管还没有完全习惯,但是最近遇上了许多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,亚尔斯确实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。因为对方是露姬的关系,原本不愿吐露心声的抗拒情绪,也不可思议地消失无踪了。
露姬这次依然没有立刻回应。现场陷入了尴尬的微妙沉默之中,就像是默契不佳的传接球游戏,整间更衣室的氛围变得更加令人如坐针毡。
所谓的「开诚布公」,就是抛开所有的顾虑和束缚,畅所欲言地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。这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小孩子,其实没有什么两样。
亚尔斯猛然察觉到了这个事实──没错,自己或许只是希望有人能听自己说心里话。
不是想从别人口中验证自己的想法正不正确或单纯地回答,就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他人的共鸣罢了。
「该怎么说呢……算是一个答案吧?对于我早已舍弃的那种做法究竟是对是错的答案。」
亚尔斯之所以自问自答地补上这句话,是因为他本人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。
这种近乎朦胧愿望的缥渺理想,是言语所无法表达之物。而亚尔斯能够感觉得到,蕾蒂和她麾下部队的存在方式,可说是彻底体现出这样的理想。如此说来,先前的那句话就有必要修正一下:不是『每个魔法师都应该追求的目标』,而是『每个魔法师都曾经想要追求的目标』。
亚尔斯怀抱着被挥之不去的感伤情绪搅得心烦意乱的心情披上衬衫。即使把想说的话说出口,也有可能事与愿违,无法扫去心头的烦闷忧愁──他觉得自己直到此刻才明白了这个道理。
亚尔斯甚至觉得尴尬不已。说完这番话之后,他的心头涌起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羞耻感。
以结果来说,这段在更衣室度过的时间,不仅没有达到切换精神状态的目的,反而让亚尔斯留下了强烈的苦涩……不,有这种感觉的似乎不只亚尔斯而已。
就在这时,隔壁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,露姬的声音紧接着从门的另一边传了过来。
「……您换好衣服了吗?」
「嗯?哎,差不多了吧。」
于是露姬稍微打开一条门缝,悄悄地把脑袋探了出来。只见她脸上露出藏不住喜悦的灿烂笑容,她带着微笑,就这么直勾勾地凝视着亚尔斯。
亚尔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更衣的动作,目瞪口呆地看着露姬的模样。
露姬的银色秀发一片濡湿,完全处于刚洗完澡的状态。一绺绺沾满水气的发丝就这么贴在脸上,不断地朝着磁砖地板滴落水珠。而她从门缝中探出脑袋的模样,与其说毫无防备,更像表露出孩童的纯真无邪。她身上恐怕是一丝不挂的状态吧。
虽说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,但是即使是在研究室的同居生活期间,亚尔斯也从未见过露姬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。
同时,亚尔斯也完全不明白在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里,究竟有哪个地方能够如此触动她的心弦。
只见露姬的脸颊泛起一片美丽的酡红。双眼闪闪发光的她,只是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亚尔斯猛瞧。
「亚尔斯大人!」
「怎、怎么了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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