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。只要想到自己的性命可以帮上他一点忙,露姬便能够带着笑容坦然迎接死亡。
「我一直都非常努力。每天都拼死拼活地努力……但我其实并不是想要得到谁的认同,纯粹只是无法待在您身边这件事情,让我痛苦得无法忍受而已。」
除此之外,只有待在亚尔斯的身边,她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。已经无法压抑心中激动的露姬,只能任由话语接二连三地脱口而出。内心的情绪直接反应到表情上,抓住床单的手掌更是猛地收紧,像是在把所有的懊悔之情直接表达出来。满腔的思念之情,仿佛随时会从那双濡湿的眼眸满溢而出。那是在她胸中积攒已久的苦闷和委屈。颤抖的话音里已经透出明显的呜咽声。
「……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。」
在一阵徐风吹进室内的同时,响起一道温柔无比却又森然冷冽的声音。这道毫不留情地否决露姬夙愿的嗓音,正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听到的声音。
如此简单的一句话,就让露姬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喊。如此狡猾的话语和声音,伴随着胸中涌起的无限喜悦,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不已。
尽管露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向他的脸,但是她已经无法将背对的视线转回他身上了。
露姬拼命压抑着向亚尔斯倾诉一切的冲动,但她垂下的睫毛还是沾上了泪水,纤痩的肩膀也跟着颤抖。
然而,亚尔斯轻而易举地解除了露姬的倔强和忍耐。和往常一样,他伸出了手,温柔地抚摸着那头宛如绢丝的银发。
随着每次的来回轻抚,那道心灵的防线也逐渐瓦解。结果露姬更是没有办法转过头去。尽管呜咽哭泣的声音已经完全隐藏不住,但她哭得一塌糊涂的脸,可不能让亚尔斯看到。
各种情绪在露姬心中交织杂揉,夺眶而出的滚烫泪珠不断从脸颊流淌而下,把床单浸湿了一大片。
「……亚尔斯大人,我没能帮上您任何忙。」
「没这回事。你这次帮了我一个大忙。」
「……亚尔斯大人,我连【身体强制强化】都学会了喔。」
「嗯,我有看到。」
仿佛是要让露姬倾吐出一直埋在心中的话语,亚尔斯始终没有移开手掌,只是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头。可是,露姬接下来所说的那句话,却让他的手掌瞬间停顿了那么一下。
「……亚尔斯大人,我连【鸣雷】都已经能够完整施展出来了喔。」
「是、是吗?你真的是很努力呢。」
忍不住露出苦笑的亚尔斯,勉强保持住了平静的表情,随声附和地说出露姬想听的答案。习得【鸣雷】这件事情,当然是有些脱离常轨,毕竟最高阶魔法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到达的领域……只是在目前的这种氛围下,他实在不好提及这个话题。
「我会持续不断地努力下去,所以请让我陪伴在您的身旁。」
露姬语带哭声地恳求道,每个字都带着十足的重量,径直地传进了亚尔斯耳里。
「是呢,这次的事情……让我体会到了自己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。话说回来,这次真的是被你救了呢,谢谢你。在今后的日子里……也要继续麻烦你了。」
亚尔斯在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,便闭上了看向天花板的眼睛──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单打独斗的报应吧。不断奔赴战场的军旅生活,确实让他缺失了某种东西。亚尔斯隐约有股预感,若是不找回这块缺失的碎片,总有一天会造成无法挽回的致命后果。只是他究竟还有没有机会把它找回来呢?
就在此时,亚尔斯缓缓坐起上半身,露姬见状也不由自主地端正起坐姿。只见她用力地揉揉眼睛,胡乱地抹去泪水。虽然眼眶哭得一片红肿,但是眼眸蕴含着坚定不移的决心,看起来比平常更加美丽澄澈。
「亚尔斯大人!请您答应我一件事情。」
那道紧盯着亚尔斯不放的视线,从正面直勾勾地锁定了他。从眼神里流露出来的,是更胜于露姬过去提出搭档要求时的觉悟。
「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,我都答应你。」
亚尔斯二话不说地点头同意。脸上露出认真表情的他,事到如今,已经打算接受露姬的任何请求了。
「毕竟你这次真的救了我一命。和以前的那次相互抵消的话,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吧?」
「怎么可以……才没有两相抵消、互不相欠这种事情!!」
露姬立刻否决了亚尔斯的说法,然后稍微停顿了那么一下,大概是在调整紊乱的呼吸吧。她的表情就像是在说「我和亚尔斯大人之间,不可能存在着『两相抵消』这种斤斤计较」。因为露姬从那天开始,就把自己的人生全都献给了亚尔斯。这不是零或一百……不,世上的任何一个数字,都不可能表达得出自己和亚尔斯之间的关系。她那激动争辩到面红耳赤的模样,仿佛是在用全身主张自己的说法才是正确的。
「所以说,你要我答应什么事情?」
亚尔斯苦笑地看着这样的露姬,强行拉回前一个话题。虽然他多少有点担心露姬会提出什么要求,但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撤回前言了,而且他也没有这么做的意思。
露姬闻言,在椅子上轻轻地吐了口气。窗边撩动着窗帘的徐风,悄悄地从室内吹拂而过。在随风舞动的银发中,露姬嫣然一笑地说道:
「请您不要先我而去。」
若是在正常的和平年代,这句话或许是白头到老的恩爱夫妻,在人生的最后阶段互相诉说的幸福话语。但是奔赴战场的魔法师,全都身处于朝不保夕的无常世界之中,随时可能丢掉性命。
对魔法师来说,这句话的份量显得格外沉重,倘若真能有幸实现这个殷切的期盼,此生可说是了无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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