线还是铁丝,反正全部斩断就对了。他不是要弹开所有丝线的攻击,而是比这更进一步的──将它们尽数切断。
榭路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,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出现的表情动作。
「面对这波丝线的攻击,你是第一个不去选择抵挡,而是直接切断的人。」
榭路巴似乎有些愉快地如此说道。
然而,纵使强大如亚尔斯,也无法滴水不漏地将所有丝线斩落。
着地之后的亚尔斯,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,脸颊渗出了几丝鲜血。
「我可不能在魔力操作的领域里落后于人啊。」
亚尔斯毫不客气地接受榭路巴的赞美,回敬了对方这么一句话。紧接着,他注意到手上魔力刀的强度已经不堪使用。虽说不是实体刀刃,但是在不断和锋利的魔力丝线硬碰硬的情况下,魔力刀还是会变得脆弱易折。再加上刀刃部位特别强化了锋利度,所以强度也相应地降低了不少。
亚尔斯暂时解除了魔力刀,略微转了转肩膀,借此缓解肩膀的酸痛。
「怎么样呢?亚尔斯同学,我们要继续吗?」
榭路巴满面笑容地问道。
在亚尔斯的周围,已经密密麻麻地遍布着魔力丝线,丝线之间的缝隙甚至无法让一个人通行。这些丝线全都是来自刚才解体的那具假人;而它们也全都是源自榭路巴手套的指尖。
榭路巴忽然用手指弹了一下绷紧的丝线,一道类似弦乐器的高音顿时响彻周遭。每根丝线都呈现紧绷的状态,没有半点松懈的迹象。这些丝线像是蛛网一般遍布于树林之间,亚尔斯宛如被关在一个巨大的虫笼里头。
即使看到眼前的这幅景象,亚尔斯脸上的微笑依旧没有消失。
「我的身体好不容易才热起来了耶!」
「我明白了。」
在彬彬有礼地示意重新开战的同时,从榭路巴指尖延伸出去的丝线,一根接一根地断了开来。彷佛是和榭路巴的动作产生连动似的,构成虫笼的丝线同样一根接一根地解开,随即直扑亚尔斯而去,打算将他的身体切得四分五裂。这些丝线若是全砸在身上,肯定会让人瞬间化为一团碎肉吧。
实在是合理至极的做法呢──亚尔斯不禁想道。这大概就是将取人性命的必要杀伤力和成功机率,全都提升到极致的终极型态了吧。
凭着这样的本领,不管是什么样的暗杀工作,榭路巴都有办法在一瞬间了结对方的性命。过去应该有不计其数的暗杀对象,都是在眨眼之间被榭路巴夺走性命,而且这些人很有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然死亡的事实。
很快地,宛如弹奏紧绷琴弦般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响起,直至刚才为止都还是虫笼的空间里,已有数不清的丝线在其中恣意舞动。那些丝线不仅填满了树林的空隙,同时还和黑暗融为一体。亚尔斯只剩下一块连奔跑都办不到的狭小空间。即使如此,只要还有几步的空间可供施展腾挪的话……
迫近而来的锋利丝线,纤细到无法用眼睛捕捉的程度。亚尔斯没有仰赖眼睛,而是完全凭着皮肤感知来闪躲攻击。他或是移动半步,或是弯下身子,又或是来上一个后空翻,彷佛是从丝线之间的些微空隙钻过去,屡屡以毫厘之差闪过来袭的丝线。这种不容许有任何失误的紧张感,逐渐让亚尔斯感到心潮澎湃起来,驱动着身体做出各种动作。他在内心默数来袭丝线数量,等到丝线剩下最后几根的时候,便猛然朝着榭路巴冲了过去。
只见一条丝线朝脚下横扫而来,亚尔斯一个扭腰翻身向上,躲过了这一击;接着利用扭腰的力道,将逼近胸部的另一根丝线一刀两断。
就在他往前踏出一步的下一瞬间,亚尔斯忽然停下了脚步。在原本的前进路线上,以魔力丝线集结而成的刀刃,宛如断头台般从天而降,像是算准了他踏出第二步的时机。若是没有停下脚步,肯定会被这一击直接命中吧。
亚尔斯彷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击,在轻而易举地躲过这记扑空的攻击之后,他再次奔跑了起来。
──刚才那一击就是最后了……还没吗?
虽然亚尔斯想要一鼓作气地冲上前去,和完全没有动作的榭路巴展开贴身肉搏,但是他的眼睛没有漏掉榭路巴指尖的细微动作。在不到五公尺的距离内,亚尔斯没有减速地低下头去,做出一个滑垒动作。
只听「啪」一声,从背后袭来的最后一根丝线,从他的后颈掠过。
就这样,亚尔斯在刹那之间摆脱了榭路巴编织的罗网,甚至还直接逆转了形势。
以滑行姿势站起身来的亚尔斯,立刻就将魔力刀的刀尖对准了榭路巴。这次榭路巴的本体确实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……然而与此同时,亚尔斯的手臂也被魔力丝线捆绑了起来,再也不能往前推送半分。话虽如此,两人的距离已经太过接近,亚尔斯只要牺牲一条手臂,还是能用另一条手臂上的魔力刀做出最后一击。
「榭路巴先生,这下子你满意了吗?」
「是的,我认输了。」
「那么,就到此为止吧。在手下留情的情况下,我们两人是分不出胜负的吧?」
榭路巴的魔力丝线,只在最一开始划开落叶的时候带有杀伤力,为的是营造真枪实弹的战斗氛围。而在那之后的丝线攻击,全都和此刻捆绑住亚尔斯手臂的丝线一样,不具备足以切断人体的锋利度。
即使扎扎实实地挨上一击,顶多也只是留下鞭痕而已。
「……被您看穿了啊。」
榭路巴始终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。他应该是打从一开始,就没有对亚尔斯抱持任何敌意吧。
捆绑住亚尔斯手臂的丝线化为魔力残渣,就此烟消雾散;亚尔斯也跟着将魔力刀回归为魔力残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