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睛一看,才发现亚尔斯的全身上下,到处都可以看到类似的细微伤疤。
「是呢,这些几乎都是小时候受的伤……也不是什么特别显眼的重伤啦。」
「嗯。」
忒丝菲娅只能挤出这么一声;艾莉丝也沉默不语。
不用说也知道,亚尔斯过去所生存的世界有多么残酷。「小时候」这三个字,更是突显了整件事的荒谬性。忒丝菲娅实在想不出自己能接什么话。
然而,在场的另一名少女,却能够超越表层来理解这些伤口的意义。
「不过,正是因为跨越了这些磨难,才有了今天的亚尔斯大人。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,这些伤痕不都是值得珍惜的印记吗?」
露姬朝着亚尔斯嫣然一笑。从某种层面上来说,她的这一席话并不是单纯地想把气氛圆回来,而是发自本心地如此认为。
「我不是想说『伤口就是勋章』之类的傻话,不过魔法师就是生存在这样的世界之中,你们最好还是把这一点记在心上。」
亚尔斯闭着眼睛说出这些话,只是语气淡然地陈述着事实。
如果是以前的忒丝菲娅,会如何回应亚尔斯的这段话呢?当时的忒丝菲娅,对魔法师的世界还一无所知,因此或许会装出早就知道的口吻,不服输地表示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?」
但是到了现在,这段话语的真实性及沉重意义,每每都撼动着忒丝菲娅的心灵。少年那结实紧绷的身体,鲜明地记录了世界所施加的各种痛楚,不管忒丝菲娅愿不愿意,这股沉重感都令她为之语塞。她只能默默不语地点头同意。
「小露姬,你们有梳子和吹风机吗?」
艾莉丝的语调听起来像是想要转换现场的气氛;露姬也像是在呼应她的想法般,跟着行动了起来。
「亚尔斯大人没在用这些东西,不过应该可以用我的吧。」露姬站起身来,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。
「我说,艾莉丝……可以让我试试吗?」
忒丝菲娅怯声怯气地问道;艾莉丝闻言,将身子让到一旁,并把浴巾递给了她。
「别拿别人的脑袋来做实验啊。」
亚尔斯的抗议没有任何效果,在他背后的忒丝菲娅似乎已经下定决心,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。
「就试一下而已嘛。艾莉丝已经示范过了,就算是我也做得来啦。」
亚尔斯有股不祥的预感。彷佛是要印证这样的预感──
「好痛,喂,你给我暂停一下!唔!?」
忒丝菲娅似乎搞错了什么重点,只见她像是在炒意大利面一样,在亚尔斯的头上胡乱搅和一通。不仅是头发,连脑袋都跟着剧烈晃动起来。最后──
「你刚才用了指甲对吧?」
亚尔斯捂着脑袋,嗖地转过头去质问道。
「啊哈哈,抱歉抱歉。」忒丝菲娅像是想要蒙混过去,笑容僵硬地向亚尔斯赔罪。
她的擦头方式,俨然和亚尔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。
更要命的是,艾莉丝刚才费心整理好的头发,已经变成了乱糟糟的模样。
终于拿着梳子和吹风机回来的露姬,看到亚尔斯这副惨状后,先是瞪大了眼睛,随即露出拼命忍住不笑出来的表情。
最后露姬用梳子和吹风机帮亚尔斯重新吹干了头发,只是当然比原本花上了更多的时间。
在这场风波之后,忒丝菲娅和艾莉丝不同于往常,在途中就结束了魔力操作的训练。两人目前正在训练场里切磋魔法技巧。
整件事的起因是忒丝菲娅表示,自己想要更加仔细地观摩艾莉丝的新魔法。偶尔来个歇口气的模拟战也不坏──于是亚尔斯也同意了她的请求。
毕竟两名少女在进入学院之前,就已经互相做过无数次的模拟战,甚至还记录下了每次的胜败。由于两人的本领已有不少长进,因此似乎都很想要来场模拟战,试试自己有多少本事。
单调乏味的魔力操作训练所累积的郁闷感,正好可以通过模拟战来宣泄。不过,亚尔斯这次没有同行,因为他若是待在场边看着,肯定会忍不住开口多嘴。如果自己一直在旁边指点两人,那就和平常的训练没什么两样了。
再怎么说,亚尔斯本人也有必须处理的事情。他得研究怎么应付忒丝菲娅的母亲……不对,是分析前些日子从布铎纳老爹那里买下的奇妙铸块,那可是相当稀有的AWR素材。
面对蒙着神秘面纱的素材,亚尔斯感到一阵久违的兴奋,整个人沉浸在高昂的情绪之中。因为亚尔斯留在研究室的关系,所以露姬也像是理所当然地陪在他身旁。
亚尔斯一边仔细确认铸块的分析结果,一边不断发出「原来如此」、「有意思」等旁观者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话语。
露姬同样很久没看到亚尔斯这副模样,为了不打扰到他的工作,露姬不发一语,只是微笑地静静注视着亚尔斯。当然,她也没忘记在适当时机添上飮品,在旁边支援着亚尔斯的工作。专心致意地埋首于研究之中的亚尔斯,是露姬最喜欢看到的模样。
一路以来,亚尔斯已经为任务牺牲了许多的人生、付出了无数的劳力,替人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。因此他绝对有资格完全顺着自己的兴趣、废寝忘食地投入喜欢的研究之中。
但是,这段安稳的静谧时光,却突如其来地迎来了结束。那是发生在露姬展开探查训练后没多久的事情。
两人几乎是在对讲机铃声于室内响起的同一时间,将意识转到来访者的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