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外界的法则早已深入亚尔斯的骨髓之中。
所以他已经不可能再去选择其他的生活方式。
纵使那只是虚假的和平,但无需担心生命安危的「内侧」生活,过起来也的确有其充实之处。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过下去似乎也挺不错的——亚尔斯在不知不觉间也萌生出如此想法。
可是,这种生活无疑偏离了他想追求的安身模式。像这样再次来到外界之后,亚尔斯重新体认到这一点。所以此刻的他,只想在这段静谧的时光里尽可能地多待一会儿。
高挂在天空的尽是美丽事物,而地上却是如此混沌纷乱。人们憧憬天空、仰望天空,并将手伸向天空的理由即在于此吧。
即使如此,这个世界也尚未被人们舍弃。因为这个世界仍有许多美丽精彩之处。
就算是卷走魔力残渣的地上狂风,也无法抵达这片遥远的天空,月亮和星星更是文风不动。然而这阵吹拂不绝的强风,对于人类至今未曾抵达的那片地平线,应该了若指掌吧。
008
◇ ◇ ◇
测验的隔天,忒丝菲娅和艾莉丝不知为何一早就前来造访。感到不悦的亚尔斯,本打算假装没听到敲门声,但他发现出现在门前的(具体来说,是透过显示来访者影像的液晶萤幕),是脸上明显挂着紧张神色的忒丝菲娅,以及像是家长般陪在一旁的艾莉丝。
「一大清早的,这两个家伙搞什么鬼啊?」
亚尔斯按了按墙上的控制板,帮两人打开门。
但即使亚尔斯特地帮忙开了门,两名少女也没有立刻进入房间。这是什么恶作剧吗——亚尔斯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两名清晨的访客。两人在玄关止住了脚步。亚尔斯被艾莉丝那张满是歉意的表情勾起了好奇心,于是移步到玄关那里。他之所以感到意兴阑珊,是因为他已从对方的表情里隐约察觉到是怎么回事,毕竟忒丝菲娅唯一的长处就只有活泼而已。她十之八九是要继续昨天的事情。
「干嘛?」
亚尔斯倚在墙上等待对方出牌。出乎意料的是,忒丝菲娅一见到亚尔斯,便猛地把头低了下去,力道大到连马尾都被甩到了前头。
「对不起。我昨天轻率地说了那种话。」
然而,亚尔斯只觉得摸不着头脑。不过她既然没有一开口就提昨晚的事情,亚尔斯也很乐意就这样顺水推舟。或者该说自己没必要哪壶不开提哪壶,做出自找麻烦的行为。昨晚的事情要是又被提起,自己也只能贯彻装傻一途,这样太浪费力气了。亚尔斯根本不晓得忒丝菲娅在指哪件事情,但他姑且顺着她的话头接了下去。
「哎,我没放在心上啦。你也用不着这样……正经八百地道歉啦。」
在亚尔斯帮她找了个台阶下后,忒丝菲娅倏地把马尾甩了上来,彷佛放下心中大石似地露出开朗的笑容。
「嗯,那这事就先到这里……」
她抬起手来在身前挥了挥,接着彬彬有礼地说了句「打扰啰」,便这样走进房里;艾莉丝和关上门扉的亚尔斯则跟在她身后。
「————!!我就知道!」
忒丝菲娅两眼滴溜溜地打量着室内,而让她放声大叫的,想必是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准备早餐的露姬。露姬身上穿着崭新的制服,上头系着一件围裙。个头娇小的她站在厨房里,看起来显得有那么一点逞强,但是她的调理动作却相当老练。
「这身制服真适合小露姬呢!!有种清丽脱俗的感觉……嗯~总之,我也来帮忙吧。」
「谢谢你的好意。大清早的真有精神呢。不过我已经都处理好了,就不劳烦你帮忙了。」
艾莉丝一阵兴奋大叫,情绪莫名高亢地主动提议帮忙,但被露姬语气尖锐地拒绝。一如所见,露姬似乎很早便开始着手准备料理,她几乎是在亚尔斯起床的同时做好了早餐。
待众人都在小小的(话虽如此,要容纳四人还是绰绰有余)餐桌入座之后,露姬首先为亚尔斯送上餐点,接着把自己的那份端到了桌上。
「两位用过了吗?」
露姬在入座之前姑且问了一句。当然,这完全只是基于礼貌顺口问问。露姬的表情也看不到一丝想要招待两人的意思,因此毋庸置疑,就只是形式上招呼一句而已。
「我们是吃饱才来的,多谢你关心,小露姬。」
「嗯,你不用在意……」
露姬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回答,没等两人答覆便迳自坐了下来。因为两名少女是临时来访,所以也不晓得露姬是否真有准备两人的餐点,但总之她的意思非常明显。
「先不说这个!」
忒丝菲娅和艾莉丝理直气壮地在餐桌入座。而忒丝菲娅刚一就座,便突然说出这么一句,且气势汹汹地想要拍桌而起。她的手就这么突兀地在空中倏然而止……不知为何,忒丝菲娅偷看了亚尔斯一眼,很刻意地乾咳几声之后,克制地停下了拍桌的动作。毕竟她才刚口吐恶言不到一天,当然有点顾忌。尽管如此,亚尔斯并没有停下用餐的动作,而坐在对面的露姬则是瞪了忒丝菲娅一眼。
露姬的这一瞪如果只是要责备忒丝菲娅违反餐桌礼仪,倒也没什么好在意的。只是不知为何,亚尔斯觉得露姬的眼神还潜藏着其他感情,让他忽然感到有些胃疼。但忒丝菲娅毫不以为意地继续追问:
「露姬昨晚是在哪里留宿?」
这个问题似乎是在拐弯抹角地指责四人里唯一的男性,同时也是忒丝菲娅造访的真正目的。然而回答问题的人,却是坐在亚尔斯身旁的银发少女。
「当然是亚尔斯大人的房间。」
露姬露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