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只有想到自己的事而已,是个货真价实的自我中心混账!」
稻叶在两人彷佛要贴合般的极近距离这么怒吼道。
非常认真地将蕴含真心话、蕴含真正心情的拳头揍向自己的桐山,以及非常认真地将真心话、将真正的心情毫不掩饰地吐露出来的稻叶,触动了太一的心弦。
然后有某种东西在太一的内心崩溃了。
「……是啊……这样不对吗!我……我不想看有人在我眼前受伤啊!一旦有人受伤、有人感到痛苦、有人感到厌恶的话,我就忍不住会去想象那种痛楚……然后那份想象会逐渐膨胀起来,之后……就会变成无药可救的痛楚,我会变得根本无法忍耐啊……!我就是讨厌那样子……既然如此,我自已扛起来还好一点,因为知道疼痛顶多就那样子而已……倘若是那样,我就能忍耐。……你说的对,所以我不是为了谁……是为了我自己而在『自我牺牲』的!」
不知自何时起便暧昧地存在脑海中的东西,太一现在首次将它以明确的形式说了出来……他能够说出来了!
太一的左脸颊彷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的炙热,但是另外还有个温热地弄湿脸颊的存在。
他在哭泣。
在模糊的视野前方,只见稻叶露出了像是感到惊讶的表情。但那立刻转变成充满慈爱的表情,稻叶松开了原本抓着太一领口的手。
「这样啊……原来你是那样子想的啊,太一,你这个人果然很怪啊。虽然怪,却是很善良的疯狂方式呢!把别人的疼痛当成自己的事一样在感受,还说『要是那样不如自己忍耐还比较轻松』……你真的是……既温柔又笨拙的傻瓜啊。但如果是能够为了别人的伤口心痛成那样的太一,应该也能理解当你受伤时,周遭的人有多痛吧?即使你无所谓,但你一受伤,周围的我们就会感到心痛……至于认为你不只是朋友的人,就更不用说了吧。」
虽然在这种时候或许有点轻率,但能听到你的真心话真是太好了——稻叶这么说道,然后有点粗鲁地拭去太一的眼泪。
「太一,对不起!」
桐山也在太一身旁,边哭边坐倒在地。
你很痛吧、对不起,你很痛吧、对不起,你很痛吧……她不断地那样重复着。
「没关系啦……桐山,你是想要让我清醒过来对吧?而且……动手的桐山应该手跟内心都很痛……我才该说对不起……谢谢你。」
「只有一件事……希望你可以明白……如果太一你……死掉的话,我们会变得比刚才还要痛上几十倍、几百倍喔……!所以……所以请你不要说那种话!」
「即使不用说,也确实传达出去了吗……」稻叶在桐山身旁喃喃自语着。
太一深刻地感受到大家的温柔,同时也了解到自己至今为止有多么自私自利。照理说自己的行为应该也经只是单纯帮上了别人的忙才对,但是应该也有「并非那么回事」的时候吧。
如果没有这场「人格交换现象」,自己说不定不会从正面去正视那样的自己。
太一变得比以前稍微了解了自己一点。
而且也知道了许多周围的人的事。
只要去接受、思考并前进的话,从今以后大概也能得到许多事物。
虽然大概会有许多难受的事,但应该也会有数不清的快乐——那样的人生正等着自己。
——但竟然必须要有一个人从那样的未来当中退场。
那是无法用残酷、凄惨或凄凉来彻底表现的绝望。
「到底……该怎么办才好啊……!」
除了这么呻吟之外,太一别无他法。
在这时开口的人,是青木。
「我认为要跟【伊织的身体】一起死亡的,只有伊织而已……我是这么想的。」
应该是固定地一直流动下去的「时间」,冒出了一个大洞。
不想思考任何事,无法思考任何事。
「你、你在说什么呀!伊织她……你别说什么伊织应该死掉的话!」
桐山彷佛凶猛的野兽一般,激动地喘着气并这么说道。
「……我也……我也不想这么说啊……!但我认为,这是必须要有某个人说出来才行的事……」
最后,青木用彷佛快听不到一般微弱的声音,补了一句「……也不能总是让稻叶扮黑脸啊」。
「啧,你们这些人真的是……都太过温柔了……」
稻叶用动摇的声音这么说道。
那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。
假如选择让永濑活下去的情况,同时表示永濑会以【别人的身体】活下去。无论如何,都无法主张永濑借用【别人的身躯】、报上【别人的身分】来活下去这件事是正确的。
但话虽如此——
太一的思维陷入了无限循环。
思考没有任何进展。
「总之,像这样进行当事者缺席的审判好像也不行……我认为应该将状况也传达给伊织知道才行……你们觉得呢……?」
「说得也是……没办法……只能抓着『没办法』这句话不放的我,实在太没出息了……!」
「毕竟是我先起头的,就由我来交换吧……」这么表示之后,青木开口了。「请让我——青木义文跟永濑伊织交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