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坂本无视大踏步前进的我,继续说道:
“我跟他才刚认识不久,也不是很清楚他的为人……”
感觉不是刻意在跟我说话,坂本并没有特别放大音量,而是用一般的声调开口。
“——那个笨蛋,说不定还挺有趣的喔。”
坂本这么说后……不知道为什么,那一瞬间我竟然停下脚步。
“你去查一下那家伙刚才说的话,到底是什么意思吧。”
坂本只有在最后忽然改变语气,用很清楚、连我也能听明白、一个字一个字区分开来的方式,这么对我说道。
那是很清楚、连我也能听明白、一个字一个字区分开来的一句话。
这样的口吻中,包含了某种期望,令我有些介意地转过头,但走廊上已经看不见坂本的身影。
☆
一股脑儿地冲出校门,但回到家也没什么事可做,我只能无谓地浪费时间。家里不用采购什么东西,只不过我得在叶月回来之前先离开一下,假装自己刚从学校回来的样子。
待在自己的房间里,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。高昂的情绪已经沉淀下来,现在的心情反而变得有些沉重。
(现在回德国还来得及吗……)
不,就算不是现在马上回去也无所谓。等到叶月熟悉这里的环境后,我再回去德国亦不迟。那孩子既友善又不怕生,一定马上就能在这边交到新朋友吧。再加上她现在正是吸收知识的能力最强的年纪,这样一来,过不了多久就能学会日文。就算我没有留在这边,她一个人一定也没问题!
(唉,不可能有这种事吧……)
我甩了甩头,甩掉脑海中的想法。就算那孩子熟悉日本的环境,爸妈的工作依旧繁忙。光是想像年纪小小的妹妹在这个家里一个人吃晚餐的可怜模样,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。
(到头来,最好的应对之策还是要我赶快适应日本……)
不管想得再多,也没办法改变什么。我得习惯这个国家、得学会日文,这才是最好的方法。我很清楚这一点。明明很清楚,但是……
“唉……”
但是我……我就是提不起劲啊!就算我真的学会日文,那又如何?班上只有那些站得远远地跟我保持距离的家伙,不然就是那几个让我不爽的笨蛋。难道我要特地为了和那些人沟通而努力学习日文吗?实在太愚蠢了!
(话虽如此,但也不能放任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啊……)
无可奈何的我只能一边叹气,一边伸手拿取摆在枕边的日德辞典。我并没有特别想查什么单字,只是随意翻看而已。
“ba〖chia〗tari(遭报应)是verdammter的意思。〖ba〗i(倍)是doppelt的意思。〖ba〗ibai(买卖)是Kaufund……”
日常生活的对话就算了,但使用汉字和平假名、片假名三种方式的书写文字,我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办法学会。为什么不能只有平假名?要不是在日本土生土长的人,根本没办法学会嘛!
我拼命压下想把辞典一把丢开的冲动,又翻了一页。
“bai〖ten(小摊贩)就是Kiosk,这里的ba〗ka(笨蛋)是dummkopf……”
一看到“笨蛋”这个字眼,我忽然想起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。这么说来,我要回家时,他是在跟我说什么?
一旦开始回想,被点燃的怒火又再次从腹部底层灼烧地往上攀升。我居然被那种笨蛋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当成白痴戏弄!刚好我现在很闲,就查清楚那个笨蛋到底想说什么,明天再用日文回敬他,换我把他当成白痴戏耍!
我从床上坐起身,一手捧着辞典坐到书桌前。
(我想想,那家伙说的是……)
我依照记忆,将他说的话写下来。因为那个笨蛋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,把同一句话重复好几遍,我才会清楚记得那几个奇妙的发音。
“啾努布都咧帕都部尼一鲁摸娜咪。”
我试着翻找发音类似的单字。是“啾努·布都咧”?还是“啾·努布都咧”?
我找了好一会儿,但完全找不到发音相同的日文。那句话会是“(国)中的部是哪个?羽毛球社,美波”吗?可是,字典上并没有“中的部”这种说法啊,况且这段话的文章脉络也太奇怪了……
(唔?这么说来……)
“摸娜咪”这一句也让我有些在意。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把我的名字“美波”叫错……但仔细想想,那个笨蛋一直都是叫我“岛田同学”。难道他说的不是“美波”而是其他单字吗?
(摸娜咪、摸娜咪……mon amie?)
我突然想起小时候,在叶月还没出生前,我们曾全家人一起去旅行。旅行的途中我一直觉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,每次一听到那个发音就会忍不住下意识地回头。每当我一回头,爸妈便会笑着跟我解释“他们不是在叫美波(Minami),是在说‘mom amie’啦。我记得那个单字是……
我从书桌移动到书柜前,伸手从书柜拿出一本相簿翻开。翻了好几本之后,终于找到当时的纪念照片。
照片下方,还贴着妈妈手写的标签纸。
“Minami 3 Jahre alt In Frankreich.(美波三岁,在法国。)”
“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