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回溯。
舞波昴的记忆回溯。
那是十年前的除夕,昴七岁生日的那一天。
米卡霍希从清晨便开始降雪,舞波邸的庭园也是一片雪白。
如果是平常的昴,该会是和分家的女儿们一起开心玩雪。应该是不把积雪踏满足迹便不肯罢休,在宽敞的庭园当中嬉闹吧。
但是,直到太阳西沉,白雪依然如新。
「母亲大人。」
昴的微弱声音回荡在大厅。
舞波邸最大的和室。
除了特刖的祭祀活动外并不使用的这个房间内,现在挤了将近一百人。御三家的千阳院、乾自不用多说,舞波的分家七曜、桐荫以及其他在米卡霍希担任要职者也都有许多人在场。
他们的视线集中在躺在大厅中央棉被上头的人身上。
昴的母亲,第十二代星柱舞波安罗的星芒,如今正在逐渐消失。
「母亲大人……」
昴再三呼唤,摇晃母亲的身体,却得不到回应。
陷入病危之后已经过了十小时,显示安罗生命的,就只有靠着细细电线连接的机械,萤幕上映照出来的波形与数字。
「您为什么,不回答,我呢?」
昴泪眼汪汪地张望房内。
随伺在侧的御医们只是摇头,束手无策。
坐在昴身边的祖父重藏也没开口,只是抱着胳臂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。
「……回答……」
昴的沙哑声音和无依视线在大厅中飘荡。
没有人回应她。
「为什么?」
昴重复着疑问。
四个月前,知了还在呜叫之时,众人说「只是普通的过劳」。
安罗也笑着说「我马上就会出院了」。
于是昴也笑着送走母亲。「要买医院的铜锣烧给我喔」这样的央求,逗笑了周围的人。
应当三天就会出院,说是慎重起见要仔细检查,变成了一星期。
保重身体得好好静养,两星期过去了。
然后变成一个月,变成两个月。呼出的气息变成白色的时候,昴甚至连笑都笑不出来了。
星灵附身的代价——
为了星降之舞让星灵附身到自己身上后,舞者会消耗大量体力。而且消耗的体力和召唤的星灵的强大程度成正比。
如果是星柱候补能够召唤的亚那黎、纳尔赛伊元等的低等级星灵,只要稍事休息便无大碍。但星柱召唤的「一等星」或「零等星」的星灵则又另当别论。再加上安罗是所谓的「罕见的星柱」,即使结婚退位之后也依然为了米卡霍希持续地跳星降之舞。
所谓的星柱末日,就是这么一回事。
很少有活过六十岁的,三十几岁生命就走到尽头的并不少见。所以也并不是安罗走得特别快——身边的大人们说着这种意思的话语。
昴无法接受。
不应该接受。
对昴而言,母亲就只有安罗一人,再无他人。这和星柱的宿命无关。
「母亲大人,您回答我呀……」
摇晃母亲身体的昴,被重藏的大手制止。
可是昴没有停手。一副「赌气也要赌到有回应岂能停止」的样子,持续地摇晃母亲的身体。
一边摇晃,一边快哭了。
母亲的身体竟如此没有重量。
连自己无力的纤细胳臂都能摇得动,虚弱的无重量。
「昴。」
这畴,如枯木的手碰触昴的膝盖。
周围发出惊呼。重藏抓住昴肩膀的手收了回去。
「母亲大人。」
安罗微笑着。
一笑起来,瘦得凹陷的脸颊更加显眼,昴不由得悲从中来。
「昴,你不可以哭喔。」
「嗯,我不哭。」
昴一脸涕泪纵横却死命地忍住不哭。
「只要我不哭,母亲大人就会好起来对吧?」
然而泪水依然不断涌出,沾湿了膝盖。
彷佛是在唱摇篮曲一般,安罗说道:
「妈妈呀,要回去天空变成星星了。所以你用不着伤心。」
「可是,这样我们就再也不能见面了吧?」
「你抬头看天空,我们就能见面的。」
安罗以了望远方的眼神望着天花板。
「每个人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