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大众公敌可归类成『秩序型』罪犯。这类型的人智商超过一般平均值、具备社会性、与他人对话时会十分慎重,而且能够计画性犯案。而他们的犯行都有固定的模式。」
「模式?」
「我加上红色大头针的地方,是大众公敌至今的犯案地点。第一名主妇遭到杀害的住宅区、棒垒球打击场,还有学校。观察这些犯案地点,首先会发现它们『都位于东京都内』这个共通之处。也就是说,嫌犯会依照犯案地点选择模式来行动。」
「又是一个有点难懂的词汇啊。犯案地点选择模式?」
「呃……就是指嫌犯犯罪时的活动范围。」
为自己不擅长说明而感到有些愧疚的理世,努力试著向猎人解说:
「请你把自己想像成现在要选择犯案地点的嫌犯,然后再思考看看。愈是距离住家遥远的地方,自己所能了解的地理资讯就愈有限。倘若选择这样的场所犯案,被抓到的风险就会提高。相反的,如果选择的犯案地点距离自家太近,又有可能轻易就被调查机关查出自己的身家背景。距离自家不会太近又不会太远,嫌犯选择这样的地点犯案的可能性会比较高。」
「原来如此。那你所说的『自家』,在这次的事件中,就是指血盟团的作战据点了吧?」
「是的。」
理世回以肯定的答案。
「我现在用来推测地点的,是一种叫做『圆周假设理论』的单纯手法。」
「圆周假设理论?」
「从多个犯案地点当中,以距离最远的两处之间的距离作为半径,然后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圆。嫌犯的犯案作战据点会落在这个圆形内部的区域。这就是圆周假设理论。虽说这是一种很好理解的假设理论,但如果犯案地点之间距离太远,圆形所涵盖的区域也会跟著变大……从结果看来,必须针对广范围的区域进行搜索,是这种理论的缺点。针对这次的事件,我打算再另外试试地理学上的重心假设。」
听到这里,猎人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问道:
「嗯,虽然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……但会不会漏了一些前提啦?」
他道出自己心中的疑念。
「毕竟,这只是针对大众公敌个人所进行的行为侧写吧?我们的敌人是包含血盟团在内的多名嫌犯。比起个人的犯案手法,我觉得应该以组织的犯案手法来进行评估才对吶。虽然这么说很抱歉,但你努力进行的这些分析,真的有意义吗?」
「我认为这些分析都是有意义的。」
理世以认真的表情回应。
「虽然这次要解决的是恐怖攻击行动,但我认为一切的核心,仍在于网路公开处刑事件。现在已经知道名为血盟团的组织也参与了屠杀行动,不过,从媒体人的处刑影片看来,整起犯行的执行权,仍然掌握在大众公敌的手上。而且,我们目前也推测他就是恐怖分子集团的领导人。」
理世将罐装果汁凑进唇边喝了几口,然后继续解释:
「正因如此,假设血盟团本身并没有犯行的执行权,那么,就应该将这起事件视为大众公敌这个个体的犯行,而不是组织性犯罪。我是基于这样的假设,针对大众公敌进行了个人的行为侧写。」
「……原来如此啊。」
猎人一脸恍然大悟地表示。
「等你做完地缘剖绘,就跟鹰眼报告得出来的结论吧。让那家伙整理一下内容,然后提供我前往现场的部下,还有那些杀红眼的警视厅成员参考。」
「好……好的!」
或许是为了自己也帮得上忙而感到开心吧,理世睁著闪闪发亮的双眼回应。
看到她的反应,犹豫著是否该提起这件事的猎人,在沉默片刻后开口。
「──刚才在车上啊……」
「咦?」
「你不是被你哥哥狠狠数落一顿吗?我觉得没有必要在意啦。你并不是什么无力的存在。能够像这样在思考过后提供有利的情报,已经相当优秀了吶,小妹妹。」
听到称赞的理世不禁羞红双颊。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的她,有些忸怩地在原地垂下头来……然后,又落寞地眯起双眼。
「……跟我说话的时候,彼方完全没有看我一眼。我想,那些并不是他的真心话。其实,彼方应该只是不赞成我加入内阁情报调查局。」
而这些,都是因为他担心理世。
就算没有血缘关系,彼方仍是自己的哥哥。所以她很清楚。
理世一边回想过往,一边继续吐露出自己的想法。
「关于彼方为什么选择背负名为恐怖分子的黑锅……以前还一无所知的我,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,只是觉得彼方变成了陌生人。可是,到头来,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。他从以前就是这样。无论做什么事,都会以妈妈或我做为优先考量,然后把自己的事情放在最后面。不管多么痛苦,他都会默默承受,从没有开口说过丧气话。从以前,我就已经……连他那份幸福都一起夺走了。」
「……」
自己会向一个连本名都不知道的对象坦率倾诉这么多,理世本人也觉得很不可思议。
尽管如此,她仍继续说下去。
「我不打算辞去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工作。所以,我希望能让彼方认同现在这样的我。我想努力地、尽可能地帮上大家的忙。因为,我至今一直都过著仰赖他人的生活。在得知彼方还活著之后,我也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。而且我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