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情来推断他的情感变化,不过,他的一举一动,很明显地表达出情绪。」
『一举一动?』
「恐惧之脸原本是靠在椅背上,翘着二郎腿和彼方交谈。从心理学来看,这是从容不迫的表现。可是,在提及彼方配枪一事的时候,他却特地收回翘着的脚,身子还微微往前倾。跟之前不同,这象征着紧张或缺乏自信。如果恐惧之脸是看到彼方的瞬间就察觉到他身上有枪,这样的态度似乎有点奇怪。我想,他或许并非百分之百确定彼方持有手枪吧。」
理世极为认真地表示。
看到一本正经地阐述意见的她,对策本部的成员们开始思考该做何反应。
指摘彼方配枪时,恐惧之脸收回了原本翘着的脚。
光凭这样的小动作,就能确定恐惧之脸在说谎吗?而且,倘若他的确在说谎,那又如何呢?真要说的话,和佩枪的彼方对峙的他,或许多少都会涌现紧张的情绪吧。这应该不是特别值得在意的事情才对。
『……原来如此。这听来确实是你的推测。我们可以把这些视为你的个人意见采纳,但恐怕无法当作有助益的情报来处理呢。』
「嗯,我也这么觉得。」
理世彷佛已经料到自己的见解会被否定。她坦率承认了这番推论的证据不足之处,再次以双手抱胸,然后换了个话题。
「那么,我再说一些比较有根据的意见。」
『比较有根据?』
「针对国内发生的人质挟持事件,警方应该都进行过最小空间分析或是对应分析等统计分析。」
和方才提出个人臆测时截然不同,这次一开口,理世就提及了确实存在的统计手法的名称。目睹这样的变化球,狩月下意识地噤声。
「根据统计分析的结果,国内发生的人质挟持事件,大致上可以分成三种犯案类型。犯罪失败型、情绪型和计划型。要归类的话,身为这起事件的嫌犯的,属于计划型的罪犯。计划型的罪犯有着从监禁开始策划、准备凶器、向警方或第三人提出明确要求等倾向。」
狩月开始对理世阐述的内容产生兴趣。
「从临床犯罪剖绘的观点来看,这种计划型犯案的嫌犯,多半都是被称为『秩序型』的人物。秩序型嫌犯在犯案时,会出现让被害人服从自己、拥有为达目的所需的自制力、心态从容不迫等特征。所以,他们的思考符合逻辑,和他人对话时也会相当慎重。」
理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知识并不是恶补来的皮毛,继续她的论述:
「恐惧之脸便是相当典型的秩序型嫌犯。根据统计,秩序型嫌犯的智商通常高于平均值,有顺应社会的能力,而且倾向选择需要熟练经验的职业。至于犯案动机,想必和生活中某些压力来源有关。他在家中应该排行长男,小时候可能是个懂事又安静的孩子。」
理世说完的时候,所有人都愣在原地。
她的语气彷佛对于恐惧之脸的出身背景了若指掌般。就某方面而言,这听来其实跟先前的臆测相去不远。
『……真令人吃惊。』
然而,听完理世的说法后,狩月发出了感叹之声。
『这是「行为侧写」吗?』
「只是我自学的一些粗略知识而已。」
理世和狩月似乎透过短短的交流达成共识了。
『鹰眼,凡事都要勇于尝试。等到嫌疑犯名单列出来之后,请你试着依照她所说的特征进行搜寻。』
『……咦?』
听到狩月的指示,鹰眼回以惊讶的反应。
她直言不讳地提出内心的疑虑。
『这……这样好吗?刚才那些都只是「我觉得嫌犯应该是这种人」的个人臆测吧?把这些当作搜寻嫌疑犯的条件,我觉得太乱来了。』
『行为侧写的确只能用来推测嫌犯的身分背景。不过,这并非是个人臆测,而是基于确实的统计数据来锁定嫌疑犯的一种做法。』
狩月试着抹去鹰眼的疑虑。
『在日本,科学调查研究所等机构会针对过去发生的犯罪事件,将详细情报化为数据资料。透过以统计学分析过去的犯案模式,便能对犯案手法或嫌犯的身分做某种程度的预测。跟擅长这个领域的欧美各国相较之下,日本的相关研究还十分不成熟。实际上,这方面的人才,国内目前可是寥寥无几呢。』
「参考我这种外行人的意见来进行调查,这样真的好吗?」
正当鹰眼还想继续提出异议时,阐述这套理论的理世本人也不禁质问。于是狩月回答了这两人的疑惑。
『毕竟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情报。我认为值得一试。』
语毕,对策本部的无线电通讯开始传来针对理世的行为侧写的讨论声。
另一方面,彼方没有加入对话,静静注视着眼前的理世。
这点理世也相同,她沉默回瞪他。
她望向彼方的双眼之中,除了轻蔑而冰冷的情感以外,还掺杂了敌意。面对以这种眼神望向自己的妹妹,彼方开口表示:
「……你变了呢。」
彼方以前所认识的理世,并没有行为侧写这类技能。
不仅如此。
过去的理世相当内向,不是个会像这样对他人投以明显敌意的少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