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的态度面对她,啜着面汤,吃完了午饭。是身体需求吗?一点也不好吃的病房餐,不知不觉间,被吃了个精光。
我麻利地换好衣服,和芙美子一起离开了医院。天气晴朗,太阳与人的足迹将雪融化。在等候前往车站的公交车时,我突然想起入院费没交,一问才明白,芙美子已经偷偷付过了。
“区区一个初中生,还挺有钱嘛。”我说道。“哪有啊。平时基本没怎么花,存下来的。”她苦笑道。
“过一阵就还你。”
“不用放在心上。反正也没别的用途。而且我也不希望自己想付的钱被还回来。”
她是看到了我破烂的公寓,在同情我吗?尽管我这么想,但说出来就太低三下四了,我没有吭声。而且,要是这话题再继续下去,就算她叫我立马还钱,我也还不上,将来的收入也没有着落。
“不过,像这样敲诈初中生的钱,我真是个恶魔啊。”
我说道,芙美子轻轻笑了。
不久车来了,我们乘上公交,并排坐下。
芙美子时而盯着脚下,时而抬起头来,一直不安宁。
“话说回来,真亏你能发现啊。”
“对不起,我擅自闯进了房间。”
芙美子缩着肩,辩解似的说道。
“我看窗户开着,想着你肯定在里面。但是没有回应,安静过头了,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,打开门便发现了这不得了的情况,吓坏我了。”
“是啊。确实很不得了。一身奇怪的打扮。哎呀,丢人样都被看光了。”
我动作夸张地说道,芙美子轻声笑了。
“其实我也不是想死。得了感冒,动弹不得,想着反正都没救了,不如干脆当一具离奇的尸体吧,才那么做的。啊,不过,有这闲工夫说不定都叫来救护车了。我没想到啊。当时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吗。总之,你救了我一命。可以的话,也希望你能忘掉我那副丢人样。我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的,但还是多谢了。我很感谢你,让我现在还能活着。”
“我也是,你能恢复健康就好。看到的东西我会忘掉的。”
“那就帮大忙了。”
“要说忘掉的话……”
她说了一半,又不吭声了。
“怎么了?”
我催促着问道,芙美子的声音小了下来。
“……那个,房间里放着的那人,我也会忘掉的。全当做没看见。那天以后,我想了很多,盐津哥哥话里的含义、以后该怎么办之类的,结果脑袋一片混乱,没法做出决定。”
“想报警就去报呗。”
我说道。
“我做不到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还是喜欢你。”
没想到芙美子说得这么干脆。
“其实都无所谓了。不过,就算什么都不做,事情马上就会走向它应有的结局了吧,当然会是个平和的结局。这次我也真正吃到苦头了。”
“是吗,那就好。我其实都苦恼得睡不着觉了。”
“谢谢,给你添大麻烦了。”
“哪里。”
芙美子发自内心高兴地笑了。
离车站越来越近,乘客也越来越多。芙美子贴得离我更近,给附近的座位腾开地方,方便入座。
“我想参加中考。”
“诶、要考外面的学校吗?”
“嗯。反正成绩也提上来了,想着干脆挑战一下。妈妈好像希望我直升原来的高中,啰里啰嗦的,我跟她说她换了学校就去治好那颗痣,她立马不吭声了。其实只是个借口而已。”
她说道,噗哧地笑了。
“我是想告诉你这件事,才去拜访了你的公寓。虽说已经辞职了,情理上来说,你毕竟还是我的老师。”
我笔直地面朝前方,侧脸对着她,但却注意到这时芙美子在悄悄看着我。
“是吗,那太好了。”
我回答道,芙美子重新转向前方,“谢谢你。”她说道。
不久,到达了车站。芙美子要坐电车,而我走路回去。我本想把她送到检票口,但走到楼梯口时,芙美子说,到这里就好。
“再见了。”
她这么说道。
“再见了。”
我也这么回答。走了几步,回过头去,芙美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车站中了。
过了几天,咳嗽停止,脸上的淤青也没那么显眼后,我开始准备出门。
我买来了新的干冰,放进了冷冻库里。托冬日严寒的福,即使不供电,幸也依然保持着和以前毫无差别的身姿。总觉得在这短短的期间,反倒是我的变化更大。
朝躺着的幸的唇上,我轻轻亲吻了一下,然后把盖子照原样关上了。
芙美子把钱包留了下来,里面的钱还没花完,我拿它买了前往目的地的车票。这趟路途坐电车需要换乘两次,花费一小时二十分钟,尽管途中在暖和的座位上差点睡过了头,我还是到达了目的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