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五章

,流浪汉离开了。

  我一时无法起身,脸颊感受着柏油的粗糙与冰冷。嘴里泛起铁锈般的一股血味,每咽下一口就恶心得想吐。花了所剩无几的钱填进肚里的东西,吐出来可就太浪费了,我拼命忍耐着胃里的涌动。

  过了不久,缓过来了一些,我站了起来,浑身上下沾满尘土。我很担心才收到的手套有没有破损,看到它没有受多大的伤,松了口气。

  一走起来,各处关节就开始疼痛。毕竟被踹得那么惨嘛。不过还能走得动,就说明没有骨折吧,大概。然而,我想像平常一样行走,却难以维持平衡,没那么轻快了。丢人得要命。

  真亏他有能把我打成这样的精力。吃的肯定比我想象中要营养丰富得多吧。给了瓶红酒而已,居然这么招他恨。话说回来,他喝了那瓶高级红酒了吗?想必是喝了。肯定是一边喝着美味的红酒,一边愤怒地咬着牙:“居然敢瞧不起我。”可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啊。

  我没有能到家的自信,便去了公园休息。是过去和师傅相遇的那座公园。

  我拖着脚,挣扎来到池畔,以往总坐的椅子空着。我坐在了它上面,同那时一样蜷着背。

  园里有享受着新年假日的情侣与带着孩子的父母,度过着休憩时间。他们之中有几个人察觉到了我,投来惊讶的视线。脸上的伤有那么严重吗?我用手机相机确认了一番,眼睛与嘴角肿成了紫色,像番町皿屋敷里的鬼怪一样。(注:番町皿屋敷为日本传统鬼怪故事)

  太惨了。我要是交际正常的社会人或者学生的话,就已经酿成事故了。不过实际上,我只是个根本没有预定或机会和人见面的无业游民,所以没有担心的必要。啊,没工作真好。不被人需要真好。真是太好了,我半分恼火,半分自暴自弃地在内心低语,严寒更一层渗进了皮肤。

  实在是冷得过头,一检查才发现大衣侧面破了,寒风从中钻了进来。唉,真是的,可惜了这么一件好衣服。我只得苦笑,但一笑便痛得想哭。我只好取出刚买的气球,吹了起来。

  空气吹进黄色的长条气球中,它便唰地一下在冬日的寒风中屹立起来。为了加工,我正给它封口的时候,有人向我搭话了。

  “你是……盐津吗?”

  抬头一看,眼前是有口臭的中岛先生。他没有和刑警相伴,而是带着一名女性,那位女性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。是和家人在散步吗。我和那名女性视线相交,向她点头致意,对方也慌忙低下了头。

  “真是巧遇啊。不过,你的伤是怎么回事?”

  中岛先生呼着白气问道。尽管和他离得如此之近,今天却没有闻到口臭。

  “怎么被打得这么惨。出什么情况了?最好去报警吧。”

  他笑了。我不太明白,但他似乎是想开玩笑。

  “大过年的还在这种地方一个人玩气球啊。啊不,是叫气球艺术来着?”

  中岛先生看着我手里的东西说道。然而我并没有陪他聊的心情。本以为扭头不理睬,他便会离开,可他却在我面前寸步不离。

  “之前就想问了,你以前也发现过尸体呢。好像是叫公原先生?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?”

  他打探到了麻烦的情报。都了解到了这个地步,我明明也没有回答的必要了,然而似乎不回答他就不肯离开,我不情愿地开了口。

  “像这种气球艺术一类的本事,是他教给我的。我是他的弟子。”

  “弟子,意思是说你打算从事这方面的工作?”

  “当时有这么想过。”

  “现在没有这打算了?”

  “嗯,算是吧。”

  “诶,是这样啊。”

  为什么对我调查了这么多。虽然我对此很在意,但总之希望他先从眼前消失。

  “去年真是多灾多难啊。”

  中岛先生依然不打算离开。热衷于工作虽好,但家人多可怜啊,我这么想着,一边开始摆弄气球。妻子拉了拉他的袖子,“今天可是休假啊”,我听见她小声说道。说的太对了,我内心无比赞同。难得的新年假期,家里人一齐出来散步,做父亲的要是和一身破破烂烂的年轻人聊个没完可就浪费了。

  忽然,我看见他女儿正出神地盯着我手上正做着的花式气球。刚好做完了一个鹦鹉,我递给了她,少女来来回回地望着气球和母亲的脸色。

  “机会难得,收下吧。这不是做的挺可爱的嘛。”

  母亲似乎很不愿意,但中岛先生却这么说。

  “注意着点啊。说不定上面沾了我的血,可能会很脏。”

  我说道,把气球交给了她,即便如此少女依然面露喜色,然而背后的母亲却露骨地皱起了眉。

  “哎,好好歇着养伤吧。还有,可别不工作。千万别以为还年轻就能随便玩。”

  中岛先生说完最后一句,被妻子拽着胳膊拉走了。

  我凝视着池面,拿出了新的气球。

  两天、三天过去,脸上的浮肿仍没有消失。鼓起来的地方变得青黑,吃饭时光是咀嚼都会一跳一跳地疼。

  不光是脸上,腰腿、胸口,被殴打了的地方到处都很痛。再加上发烧,浑身上下又沉又倦。若是受伤带来的发热倒还好,一想到可能是感冒,我就越发忧愁。

  我躺在床上翻看招聘杂志,却没找到顺眼的工作。然而就算不情愿,我也必须得工作了。储蓄所剩无几,已经是燃眉之急了。

  我硬逼着自己挑一个作为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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