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四章

问我,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?是的话可以找她商量,我明确告诉她并非如此。非常抱歉,但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要辞职,我一次又一次地对她重复。那真是遗憾,她回答道,便再也无话可说了。

  于是如我所期,成功地在那天辞掉了工作。在车站前的转盘处,我与吉田阿姨作了最后的道别。学也辍了,工作也辞了,这下彻底没有我不得不去的地方了。

  回到公寓,电话响了。原来是芙美子打来的电话,她的声音在颤抖。

  “太过分了!突然就辞职了,你刚才根本没说这件事啊!”

  芙美子叱责着,我没有辩解的话。如她所说,我很不负责。

  “对不起。”

  我道了歉,芙美子很快就无话可说,之后便“太过分了、太过分了”地一遍遍重复着,像个任性的小孩一般。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孩子气的芙美子了,有些意外。我一言不发,直到她满意为止,一直静静地听着。

  这么多天过去,别说逮捕,连调查的人都没来,真是奇怪。

  遗属只要整理下幸的身边事物,应该很快就能发现我的存在,大概是她的母亲没这么做吧,倘真如此那也太残酷了。

  我清楚,要是知道我这么想,幸肯定会很难过吧,但说实话,如果她母亲能自立的话,幸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了,我对真佐子阿姨有些怨恨。虽说我喜欢师傅,但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想责备他。他本该成为顶梁柱的,后来却是那样一副得行。

  但归根结底,不论家里人怎样,最终还是幸自己选择的人生,怪罪他人可就不对了。是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想偏袒幸,才会对她周围的人发火吧。

  话说回来,虽说现在已经无法得知了,但她究竟是怎么看待那份工作的呢?

  做这样的工作,她本人也是迫不得已,个人而言我想要相信这一点,但又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。人类生来就会在做事中感到快乐,实际上她在和我做的时候不也是那么得愉快吗?那娇艳的表情只有我才能见到——这样的想法,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吧。在和客人做的时候说不定也一样,体会着相差无几的感受,摆出了相差无几的表情。

  我从来都没有问过她这些。这种问题只有傻子才会问,我也曾深信没有问的必要。她也时常说“你是我第一次真正喜欢上的人”,对这句话我同样没有丝毫怀疑。我究竟盲信到了什么地步呢?倘若这是别人的事,我肯定会嘲笑这是无聊的圣洁娼妇幻想。在绝不会泄露真相的私密地方说谎,让对方得意忘形,这是再常见不过的手段了。

  一考虑起这些事情,心情便又开始郁闷。事到如今我明明不打算再去怀疑幸,实在是想太多了。要是知道在自己死后我还这么想,幸会很伤心吧。真蠢。都怪自己没事可干。我坐上电车,前往幸和她母亲所住的小区,倒不是是为了排忧解闷,而是有些在意的事情。

  自那天晚上偷走尸体以来,这是我第一次踏入这里。这就是犯人重返现场的现象吧。自己犯罪的结果、当地变成了什么样子,无论如何都想去确认。独生女的遗体丢失后,失去照顾的母亲真佐子是如何生活的呢?我计算着返回现场的风险,不过只去一趟应该没问题吧。会不会太天真了呢。

  坐车去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,乘电车却觉得远得出奇。从车站出来,忍着严寒踏过冻结实了的柏油路,好不容易才走到。孩子们在小区前的广场上玩耍。我从中穿过,往集会场的窗里窥去,失去了祭坛的房间里一片空荡荡的。

  公原母女的住处我只拜访过一次,房间号码却记得一清二楚。然而,在一楼电梯口附近的信箱上再怎么确认,也没有她们的名字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可能是为了防止恶作剧才没有写上吧,我一边猜测一边爬上楼梯,门牌不见了,放在门前的花盆也没了,电表也已经停止,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。

  一拉把手,大门一下子就打开了,眼前是一片人去楼空的景象。

  屋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,视野变得格外良好。午后的阳光从窗中射来,将内屋旧草席上的绒毛照得闪闪发亮。

  我呆呆地伫立了半天,但想来也是理所应当的。留下来的真佐子阿姨也有今后的生活,以那副身体很难独自居住。大概是在别的地方,受着某个替代了幸的人照料,继续活着吧。

  想到这时,忽然,我开始怀疑真佐子阿姨难道不是搬家,而是自杀了呢?考虑到那人的性格,可能性很高。

  一旦在意起来就难以忍受地想去确认,即便认识到这种行为很危险,也还是按下了隔壁房间的门铃、向开门的四十来岁的主妇询问真佐子阿姨的去向,得知是搬家。自杀什么的,是我杞人忧天了。

  既然真佐子阿姨已经离开,警察也不会再搜查了吧?事到如今就算找到尸体,要是在老家重新举办一次葬礼,花费的金钱和精力也应该难以负担。或许遗体不还回去也没关系。

  这么一想,我不禁松了口气。如果她母亲不需要,那我把幸带走也没问题吧?干脆给真佐子阿姨打一通电话,委婉地问问她如何?听说幸的尸体失踪了,您打算怎么办呢?假惺惺地跟她这么说。

  走在前往车站的路上思考着这些事时,手机响了。屏幕上显示着大前学长的名字,我不想接,虽说能不接就不接了,但又觉得他好像会擅自多管闲事。

  我极不情愿地按下通话键,他问我待会儿要不要见一面。

  “我才不要。”

  我立刻回答道,但他并没有理会。

  “我都到你家附近了,可不能就这么回去嘛。”

  “就算你这么说也没用,我现在正在外面呢。”

  “哦,那我在房间里等你。”

  开什么玩笑。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进家门。

  “这让我很为难啊。而且门锁着呢,你进不去的。”

  “是吗?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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