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响。好像是草壁老师和社员。
成岛来到职员室前,敲门后说声「打扰了」才开门。进去一看,副校长坐在里面的座位。许多老师上年纪后,便换上朴素的衬衫,裤子的折痕也消失,但副校长总穿剪裁高级的西装。他坐在与周围相较之下十分整齐的桌前喝茶。
成岛归还音乐教室的钥匙后,出声唤道:「副校长。」
副校长缓缓抬头,慰劳道:
「是成岛啊?辛苦了。」
语气彬彬有礼。
立正的成岛望向副校长骨节分明的手,迟疑地询问管乐社的联络簿,补充说她想写谢函给捐赠许多中古乐器的兵藤学长。
「兵藤、兵藤……」
副校长搜寻记忆似地低喃,打开办公桌抽屉。
「姓氏也可能是『望月』,是二○○六年度的毕业生望月树学长。」
副校长睁大双眼,反问:「望月树吗?」
「啊,是的。」
副校长讶异地回望成岛:「你要写信给他?」
「呃,对,我是想这么做……」
副校长取出一整叠联络簿交给成岛,然后说:
「寄信给他,他也收不到。」
「咦?」
「寄给他的信,都因收件人不明退回来。难得片桐写了谢函,却没能寄给对方。」
成岛收下一叠联络簿,顿时沉默。她感到一阵混乱。
「咦、咦……什么意思?」
「收件人不明有几种情形。」
副校长靠在椅背上接著道。
「包括搬家后超过一年(注)、查无地址、查无此人等等。他家的地址似乎已变成空地。」
「请等一下。」成岛忍不住倾身向前。「那我们寄给他的邀请函,他都没收到吗?」
「是啊,全因收件人不明退回学校。我们没办法寄信给他,但他寄过一次明信片来。只有寄件人姓名,没有住址,姓氏也变了。那是他母亲的姓。我对他印象极为深刻。你们打入东海大赛,他非常开心。」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……?
短暂的沉默中,成岛寻思起来。
是从报上看到的吗?
或者,他能跟南高管乐社的相关人士联络?
我想起来了。
副校长说著,起身前往学校的资料室,似乎要去拿什么忘记的东西。
成岛安静跟上。
副校长打开资料室的门锁,点亮灯,站到直达天花板的书架前。
「树他们家,是这所高中的学生里难得一见的音乐家庭。在一般高中,很少会有那样的学生。他父亲是东京都内音乐大学的兼任讲师,母亲是县内公立国中的音乐教师。从我刚才的话,你应该也依稀察觉,总之他是个状况特殊的学生。」
副校长从书架抽出二○○六年度的毕业纪念册,在成岛面前翻开。那一页是合唱团的社员合照,副校长指著站在平台钢琴旁的一名男生。
「我们对他满抱歉的。」
「抱歉……?」
「社团的规定人数是五人。他采取一些行动,让管乐社免遭废社的命运,还是应该留下管乐社的照片才对。我想留下,但许多教师反对。」
成岛注视合唱团的合照,想起现在的管乐社和美民的状况。
「莫非是交换社员?」
就是做为应急处理的身兼二社。成岛可以想像,是合唱团派出四名幽灵社员挂名在管乐社。
「没错,不过跟你们与美国民谣俱乐部的关系不同。当时的管乐社仅有一名社员,无法进行活动,处境非常危险,加上他不像你们有个好顾问。」
成岛抬头,追问:「那到底是……?」
「当时的合唱团有个女生,钢琴弹得很好,歌声十分动听。负责钢琴伴奏的只有她。如果她能加入合唱的女高音部,显而易见,可拉高整个合唱团的水平。」
成岛沉默聆听著。出生于音乐家庭……虽然并不明确,但她心生某种预感。
「树为合唱团担任钢琴伴奏。付出这么多,他也想让这所学校的管乐社继续保留下去。」
成岛掩住紧抿的嘴唇,想起他托付给还不知在哪里的学弟妹的手记。是他守住后来自己、马伦和界雄寄身的归宿。
「副校长……」
「怎么?」
「关于树学长毕业后的状况,副校长知道什么吗?」
副校长欲言又止,阖上毕业纪念册放回原位。他背对成岛答道:
「发生很多事。几年前,他并不在日本。」
母亲的姓氏、老家夷为平地……
成岛觉得副校长知道内情,但不会向学生吐露更多。他十分清楚身居要职的教师分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