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真是如此,成岛想告诉他:不管发生任何事,我都不会背叛你,我会待在你的身边。
活动日志最后以这样一段文字作结。只有那里的文字因水渍而晕渗。
我没有这样的伙伴。
希望有一天,南高管乐社能得到这样的五个人,引领大家前进。
其他的成员,应该都会好好注视这五个人的背影。
一定会有人继承他们的角色。
by Mochizuki
成岛盯著文末的罗马拼音良久。
望月(Mochizuki)……?实际上处于活动停止的深渊中,将希望寄托给未来的世代,留下这份笔记的人。
感动仍震动著身体深处,拭去成岛的迷惘。这么一提,国中的时候,社团里也有著这样的五人。暌违一年半打电话来,重新连系关系的朋友,就是「Connecter」。
「教人不禁质疑,我们的力量到底算什么?」
朋友根本不需要沮丧。
以这种形式揭示出路标的望月,是什么人?南高管乐社的毕业学长或学姊?成岛将活动日志紧紧抱在怀里,抬起头。调查看看吧,如果能见到对方,想一起聊聊。成岛强烈地如此希望。
3
星期一,技术较差的学弟妹里,有一名学妹都会在上课前及午休时间,将力气花在大调、小调的全音阶练习上。虽然只是不断重复缓慢而单调的练习,但可培养专注力与持续力。
成岛的个人练习与分部练习,有时候会与长笛等声部一起,但基本上是独自一人。她也会指导学弟妹。这天的午休时间,她在空教室陪伴吹小号的学妹,静静指出错误:「不行、不行、不行。」即使吹奏的乐器不同,还是有可以指导的地方。学妹有修正音的坏毛病,但特别是小号,音在吹出来的瞬间就决定了。成岛针对学妹在停歇后的开始—Einsatz—严格地不断指出错误。学妹还有低头的毛病,于是成岛在黑板上画一条线,嘱咐:「看著这条线吹。」给她盲目焦急的情绪一个观察的方向,好让她冷静下来。
太紧迫盯人也不好,成岛等待适当的时机,离开学妹。全音调练习是与自己的抗战。成岛出去走廊前,看一下时钟,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十五分钟。前往楼梯平台的路上会经过资料室。成岛加快脚步,来到拉门前。门没锁。
她进去资料室,关上拉门,隔绝充斥著各种话声的午休空气。空无一人。她依序查看填满墙壁的书架,分量简直足以媲美小型书店。除了各年度的毕业纪念册以外,还有许多乡土史相关文献、毕业生捐赠的珍本等等。书架放不下的书,似乎就收在角落的纸箱堆里。
成岛走在书架之间的阴暗中。为了防止书籍因日晒褪色,资料室使用遮光窗帘,不过看看部分窗户,便可瞭解保护得多彻底。窗户钉上木板,十分适合做为秘密基地,感觉会有情侣把这里当成幽会场所。
她很快找到二○○六年度的毕业纪念册。从书架取出,拿下外盒打开。
她寻找管乐社的照片,想知道望月的长相和全名。社办保管的往昔的联络簿里查不到。
她翻开社团介绍的部分,却不见管乐社的踪迹。是因社员只有一个人,实际上形同停止活动吗……?
就在成岛深深叹息的时候—
咦?她眯起眼。有人用自动笔在合唱团合照的框外,写著小小的「+管乐社」,但笔压很淡,一开始她没发现。
那是站在平台钢琴前的合照。她以手指计算,男生七名、女生三十一名。在这里面吗……?把每个人的脸记住,和记载在班级合照上的名字比对,应该就能找出来。不,她太性急了。身为去年才刚搬来的外地人,她马上发现「望月」在这个地区是大姓。
她想把手中的毕业纪念册带回去,但还是将这个念头按捺下来。资料室里的东西很可能禁止外借。应该有负责管理的人,去职员室的时候打听看看好了。她打算缩小范围后,再询问二○○六年度在籍的老师。感觉资历极深的副校长也许知道什么。
资料室的拉门突然「喀啦啦」地打开,成岛吓得差点尖叫。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,一对男女进来。成岛从书架细微的缝隙间,看见女学生强硬地拉扯男学生的手。
情急之下,成岛蹲下躲藏,额头冒出汗珠。
「学长……」
好像是学妹在逼迫学长,她听见深情的声音。成岛完全错失离开的时机,惊慌失措。
「等一下,后藤同学,你冷静点。」
「马伦学长,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。」
发生无法坐视的事件,成岛贴在书架上竖起耳朵。
马伦的话声明显不知所措:
「什么不会告诉任何人……」
「学长在星期六打工。」
「我又没隐瞒,我全部向草壁老师报告过了。」
「是小朋友的后翻上单杠教室吧?真的太棒了!」
「呃、嗯……」
成岛鼓起腮帮子,她一个字都还没听说。
「我弟表现得怎样?」
「你的弟弟?他很乖,颇有毅力。这么一提,虽然他一直努力到最后,但还是没成功后翻上去。抱歉没能帮上忙。」
「没关系。后来我们星期日帮他特训,他终于学会。」
「太好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