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专属的钟标制度,能够屹立不摇超过五十年,当然自有道理。里头或许隐藏有助于开创未来的重要线索,我决定积极调查一番—绝不是我很闲喔!在这里听到的你们,拿去当成明年暑假的自由研究主题没关系。再怎么说,钟标可搜集的种类,多到足以媲美宝可梦。有些意外的商品,点数特别高。把暑假期间搜集的钟标,像昆虫标本一样贴起来交出去,你们老师包准会大吃一惊。
噢,偏题了。
先讲结论,虽然数字有些波动,但财团自成立「偏远地区学校援助资金」以来,平均每年都能收到约七千万圆的捐款。正确地说,是相当于七千万圆的设备用品捐赠。在缺乏捐赠文化的日本,算是持续运作得很好的制度。附带一提,钟标换到的钱,没半毛拿去当财团的营运经费。
钟标最大的问题,就像我刚才提到的,是①与②的分类,及计算方式缺乏效率。虽然可在社区成员相聚、共同完成一件事当中找出意义,但需要的作业量非比寻常,极为繁琐。所以,只因钟标纳入家长会活动,便被半强制性地任命为钟标委员,不免会出现有人抗议「放过我们吧!」的案例。
纵观以上状况,粗鲁地总结钟标的特色,便在于「经济效果」及「精神成果」的并存。我不想批评在追求效率的现代,刻意标榜「非效率的效用」的财团。我个人认为,财团顽固地坚持这个制度的态度,近似在炎炎夏日举办的高中棒球甲子园大赛。
「在大冬天举办的箱根驿传马拉松接力赛,不也是这样吗?」
有孩童悄声低语,跟不上话题的马伦焦急地左右张望。
「嘿,嘘!随便乱讲话,会有戴墨镜的大人出现,把你们抓走喔!」
名越吐出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恐吓,孩子们吓得浑身哆嗦。名越似乎认为钟标制度源自军事性的锻炼,其中蔓延著过时的精神论,对此有所批判。不过,美国的大联盟和欧洲联赛,出于相同的理由也会过度操练选手。不论任何时代或国家,都是半斤八两。
马伦后来从成岛那里得知,某个男性偶像事务所的后援会,会费缴纳方法也未引入数位支付,坚守手写邮汇的传统方式,粉丝可在麻烦的手续中重新坚定自我的信仰。至于为何成岛这么内行,马伦怕得不敢多问。
「为了避免偏题,我想介绍一下一群巧妙善用钟标制度的人。」
听到名越这么说,马伦纯粹感到惊讶:「真的有这种人?」
「就是有,刚才提到的『偏远地区学校援助资金』才会有捐款啊。有人刻意投入这耗时费力又麻烦的作业,找到方便作业的计算方法。听好,只知道埋怨现况,坐等透明公开、平等合理、任何人只要努力就有回报的机会,就不会有成功者和其他大多数庸人的差别。方便起见,就称为『钟标强校』吧。」
钟标强校……名越形容得愈来愈像社团活动,马伦感到轻微的混乱与警戒。从名越截至目前那得意洋洋的饶舌口吻听来,或许他已著手创作描写日本某校钟标社团活跃的新剧本。
「各位,现在我要来考考大家。」名越试著炒热气氛。「如果想打入全国统计排行前三十名的学校,每年必须搜集多少钟标才行?」
不出所料,没有任何人举手。孩子们都露出常见的、脑袋一片空白的呆滞眼神,看著名越。他扬起嘴角,微微噘著嘴唇,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。无奈之下,马伦代表开口:「两、三万点吗?」
「你瞧不起钟标人啊?」新发明的词汇令马伦和孩子们都感到困惑。「答案是二十万点。若是前五名,要五十万点以上。钟标强校大多是固定那几所,等于他们每年都能拿到相当于这些金额的设备用品。」
「呃,那个……」一名勇敢的孩童嘴巴开开阖阖,终于发出声音。「可以拿到任、任……任天堂DS吗?」
「我最欢迎这种问题。不过很遗憾,这类个人娱乐用品不在清单内。必须是学校里能一代传一代的用品。所以,我调来《购物指南》翻看一下。」
「八成是跳箱、足球之类的吧?」孩童之间传出苦笑。
「不,说出来吓死你们。这份清单每年都在进化,不光是大家希望学校有的东西几乎都在里面,甚至可说是应有尽有,保证你们会大惊:『咦,连这个也有?』最新款笔电、数位摄影机、DVD播放器、空气清净机都只算基本款,好玩的有梦幻游乐器材『神转王』,或孩子们最爱的泳池溜滑梯等等。」
梦幻游乐器材『神转王』……?听来像怪兽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?对日本文化深感兴趣的马伦不禁倾身向前,想像起来。
「防盗设备销路也挺好,毕竟社会治安愈来愈糟,校方总是等到出事才应对,所以家长会和孩子们主动出击,财团和赞助厂商也认真回应。附带一提,有家厂商还调整包装膜的纤维方向,让钟标更容易剪下。注意到厂商的这些努力,才有资格称为真正的钟标人,不是吗?」
名越的演说实在太热情,孩童之间传出惊叹:「听不太懂,可是好厉害。」「完全听不懂,不过感觉很猛。」马伦见识到孩子们媲美海绵的吸收力萌芽的瞬间。
只是,后藤等低年级的孩童似乎玩累了,脑袋一顿一顿地打起瞌睡。马伦觉得孩子们还是应该要这样才对。
话说回来,名越未免扯太远。追根究柢,这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。马伦走到名越旁边,想将问题导回正轨。
「那么,你打算怎么处理日野原会长给的两箱钟标?」
「我得声明,那些钟标并未分类,也没经过计算,形同垃圾。」
形同垃圾……马伦应道:「那我更想知道了。」
「刚才我提到钟标强校。」
「对。」
「那是极少数的学校,实际上落败的学校更多。我说的落败校,就是怎样都提不起劲去处理钟标的学校,或是认为钟标不符合时代潮流,形同放弃处理的学校。」
「嗯、嗯,我懂。」马伦觉得没人能责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