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每个人都这样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从我的角度来看,立志当音乐家的人,很多都是自我意识过剩,会毫无自觉地做出失礼的举动。」
「别人这么说我也是没办法的事,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此。」
「我想也是。」
「嗯。」芹泽明白片桐想表达的意思。
「但有一些人纯粹是喜欢音乐,连多余的绕路也乐在其中。」
「真的……」芹泽垂下头。从今年春天开始,她觉得长年一直在内心搏斗的事物,慢慢融化流出。
「我个人很满足。往后这辈子,小号的音色应该都会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。」
「嗯……」和片桐谈过后,她沉重的心情似乎减轻几分。
「半年。」
「咦?」芹泽抬头。
「等你升上三年级,可以替我照顾小樱吗?看著她的背影就好,拜托你了。」
听到「拜托」,理解其中的意义后,芹泽困惑地问:「我吗?」
「对马伦或成岛来说,负担太大了。你是最适合的人选。如同我在这里遇到你,她在那时候遇到你,也是她的幸运。」
话题转往意外的方向。不,是不是从一开始,片桐就只是想将毕业后唯一的牵挂—他的小妹托付给我?
魔术般的发展,芹泽不由得感到惊奇。
片桐双手扶膝,深深低头行礼。
不要这样啦。芹泽半晌无法回话,一段漫长的沉默后,总算能够开口:
「就算……最后必须放弃梦想也无所谓吗?」
「那是她自己的问题了。即使最后得放弃,起码也是个值得拚命后再放弃的梦想。我十五岁的时候,根本没什么梦想。」
或许她对这个人有不少误会。
芹泽怀著满满的收获,笔直回视片桐。
「她知道我在南高的管乐社吗……?」
「应该不知道。我没告诉她,也不打算告诉她。因为一定会很恐怖。」
看著愉快说著的片桐,芹泽直眨眼问:「很恐怖?」
「有什么办法?光是听到你的名字,她就会哇哇哭叫。」
「你干么让她入学后才受惊吓!」
「炸弹处理班里有穗村,不会有事!我都计算好了!」
芹泽幽幽地从圆椅站起,揪住片桐的衣领,狠狠一拉。「喂,揭开谜底一看,原来你只是想把麻烦精妹妹塞给我?嗯,你要不要去死一死?你希望老二被职员室的碎纸机碎掉吗?为了提供大家娱乐,你痛苦地死掉比较有贡献吧?」
「芹泽大人……老二被碎纸机碎掉很可怕耶。」片桐立刻摆出温驯的姿态,硬生生咽下一口口水。
「把我认真回答的时间还来!现在!立刻!」
「欸,我不懂你在说什么?」
可恶!不行。跟这个抹了油的蒟蒻般的家伙独处,会从骨髓里烂掉。芹泽眉心打结,额冒青筋,渐渐懒得交谈。
4
芹泽困在柑仔店,已过三小时。
老婆婆一直没回来,手表指针即将走到晚上八点。亮著微弱灯泡的柑仔店内,弥漫著无法言喻的尴尬,芹泽和片桐都皱著眉。连同片桐买来并完食的好吃棒及小甜甜圈的包装袋,沉闷的空气笼罩著两人。
芹泽随意瞥片桐一眼,以紧迫的语气打破沉默:「欸。」
「干么?」
「老婆婆这么晚还不回来,未免太奇怪。会不会是遇上什么事……」
芹泽说著,偷偷深呼吸。她不可能知道老婆婆去哪里,但人一直没回来,再多可怕的状况都可能发生。这时芹泽的脖子才紧张得阵阵发麻,觉得或许是她的责任,忍不住焦急。
「这我也想过了。」片桐说。
「想过了?」
「如果遇上什么事,认识阿姨的朋友或邻居应该会过来瞧瞧,所以我才守在这里,或者说,在这里等。总不能任凭独居老人的家门户大开吧。」
听到「家」,芹泽望向展示柜后方。只见有块狭小的脱鞋处,拉门开了一条缝。这是住家兼店铺,所以里面的暗处,还有房间等其他空间。
芹泽用力抿唇,彷佛立下决心,收起眼中的不安:「我出去找找。」
「不要吧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听说,这几天晚上都有人破坏自动贩卖机,现在外面或许挺危险。」
「我上音乐课有时候会晚归,从没遇过什么危险。」
「小心点总没错。」
「那你去找老婆婆啊。」话一出口,芹泽才发现又失言,但已停不下来。「现在、立刻。」
「可以是可以,不过你要一个人顾店吗?」
不愿意落单的芹泽噎住话。「你、你是说,乖乖在这里等比较好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