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要暴殄天物,吃完再开口好吗?」
「唔,言归正传,虽然是还很久以后的事,不过片桐家的老么梦想著要考上音大。该怎么办?」
芹泽依旧一脸怨恨,好不容易振作,重新坐回圆椅。「你父母怎么说?」
「我爸反对,表示家里没这笔钱。争吵次数增加,对话减少。」
除非是有钱人家的子女,否则这是不可避免的状况。「这样啊……」
「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赞成。」
「太不负责任了。」
「最近我深有体会,」片桐伸著懒腰,「高中生活似乎比想像中短暂,所以把时间花在喜欢的事物上,不是比较健康吗?」最后他沉重地补上一句:「虽然路途恐怕会十分艰辛。」
芹泽既未肯定,也没否定。音乐之路有多辛苦,她从认识的职业演奏家那里听到数不清的经验。即使梦想幸运成真,仍是一条荆棘之路。对方说,即使拥有不可多得的才华,如果不符合时代潮流,也毫无意义。
「她明年要进南高?」
「应该吧。」
「她在国中的管乐社是社长……?」
片桐微微蹙眉,反问:「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?」
芹泽一慌,连忙辩解:「之、之前你不是提过?」
「有吗?」
「有啦、有啦。」她强硬地封杀片桐的疑问。
「欸,好吧。那家伙在犹豫,上高中后要不要继续参加管乐社。」
虽然幸运躲开追问,话题却转往意想不到的方向,芹泽几乎要呻吟起来。
「用不著犹豫……」芹泽说到一半,却无法接下去。管乐使用的大部分乐器,比起独奏,在合奏的领域需求更大,因此团练是不可或缺的。但如果要深入钻研音乐,有太多地方必须与指导者一对一学习。连接受过严格音乐教育,拥有音乐素养的她,都对加入管乐社感到犹豫。
芹泽垂下目光,脑中瞬间浮现穗村期待片桐的妹妹入社的表情。对不起—她在内心道歉后,再次开口:
「无论如何都想参加社团活动,我推荐练习时间较短的合唱团。」
片桐垂下头,深深抱紧双臂。
「果然没办法继续参加管乐社吗?」
「今年的新生社团介绍,合唱团的成员说了很棒的话。」
「说什么?」
「合唱是一种对话,探索现在自己口中歌唱的音乐是否优美。在某种意义上,是专注于追求音乐的美意识。合唱不使用乐器,更能直接表现出情感,最重要的是,随时都有钢琴陪伴,不会白费力气。」
「听你这么说,在管乐社一样能和音乐一起度过充实的时光啊。」
芹泽顿时沉默。与其说是穷于回答,其实是要说的话太清楚明白,她需要时间才能下定决心说出口。
「国中管乐社的意义在于认识乐器,但你也明白,如果认真要考音大,高中最好不要参加管乐社吧?管乐社的乐谱是不完整的浓缩谱,没人会总谱视奏,也没人拥有全面的音乐能力。等第三年的比赛结束再来学习乐器以外的知识,就太迟了。」
芹泽故意使用专有名词,拉出距离。
「没办法两全其美吗?」
「如果她想跟从小接受严格训练,不像一般学生一样游玩,毫不犹豫地把人生全部奉献给音乐,不畏惧被周围的人讥讽是米虫的众多现任音乐生,进行直球胜负的话。」
「不管对手是谁,不挑战怎么知道结果?」
「南高在比赛的时候选择柴可夫斯基的曲子,对吧?」
「啊,是的……」
「我见识过比我小两岁,立志成为职业单簧管演奏家的学生,应评审要求『表现出俄国贵族悠闲高雅的时光』,当场修正演奏方式。」
片桐坐在圆椅上,微微后仰,瞪大双眼。
单簧管算是好的,小号还涉及爵士乐,只要踏进去一步,与美裔黑人音乐家之间的压倒性差距,会令人彻底绝望。
「原来到处都是神人吗?」
早熟的音乐家有个缺点,就是不晓得该如何努力。但真要这样比较,会没完没了,于是芹泽道歉:「抱歉……我又说得太过火。」
「不,不会。这么一提,你本来超讨厌管乐社的。」
「嗯。」芹泽坦率承认。「不过,那是我误会了。」
「误会?」
「我避著管乐社,其实有别的理由。现在我才能说出口,但那个时候在我眼中,管乐社是最差劲的社团。起码,当下我对管乐社是这样的印象。」
听到「最差劲」这三个字,片桐屏息注视芹泽。芹泽想将内心的脓全部挤乾净,继续道:
「我见过几个高中参加管乐社的人,对社团的记忆都十分模糊,没人提到快乐的回忆。他们看似团结,毕业后却从不聚会,彷佛避著彼此,最重要的是,那些人再也不碰乐器。或许我遇到的人恰巧是那种状况,但我忍不住质疑:这算什么社团活动?」
默默聆听的片桐露出沉思的表情,似乎有点语塞,半晌才开口:「唔,管乐强校中,有些毕业生觉得『要是时光能倒转,绝不会参加什么管乐社』,但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