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除非变成会祈祷世界和平的小学生那样纯粹的傻瓜,否则不可能实现。」
片桐虽然困惑,却肃穆地沉吟著。「你的钢琴老师是何方神圣?」
「南高的毕业生,是个有点怪的人。透过之前的老师介绍,不久前才开始上课。」
碍于听力的问题,本来的单簧管老师和钢琴老师都婉拒继续指导芹泽,当初她深受打击。
「毕业生啊。」
「嗯。和草壁老师颇像,常谈一些和音乐无关的事。他推荐我一本书,植村直己的《将青春赌在高山上》,我读过后,觉得非得是这种破天荒的人,才可能成就伟业。梳里写著,不管三七二十一,离开日本就是了,要是以不会说英语、不会说法语当藉口推托,一辈子都没办法走出日本,我觉得真的很对。这是我在阅读过程中,最感同身受的书。」
片桐一板一眼地笔记,应著:「听起来挺有趣。」
「至于反面教材,则是薇达的《法兰德斯之犬》9。看了这部作品会感动的人,不适合当音乐家或艺术家。我不懂龙龙为何不把自己的画用一枚银币卖给柯杰兹,明明这一点没什么可耻的。」
「你不懂会为此垂泪的日本人羞涩的美学。」
「龙龙十五岁了。没当成画家,又故作清高,不仅是让自己不幸,也害身边的人不幸,最后就这样死掉(对立志成为创作者的人的训诫)。」
「我说你啊,在龙龙心中,画是作品,不是商品。不要再继续苛责那孩子好吗?(立志成为创作者的人的血泪说词)」
「起码该让阿忠活下来吧。」
「这我同意。」
两人感慨良多地叹气。
「我现在要说的傻瓜,不是坏的意义上的傻瓜。我喜欢不装模作样的傻瓜。就是那种不多想,反正先从能做的事做起的傻瓜。热情如火、不知何谓疲累、总是兴奋无比,让人一刻都不能错过的傻瓜,我最喜欢这种人了。」
片桐拿著自动笔的手停住,似乎想到什么人。
「这么说来,社团里有个感觉会真心祈祷世界和平的家伙。很想吐槽她:比起世界和平,先吹好你的长笛吧!」
「嗯。」芹泽眼神含笑,点点头。「所以,她经常碰到无法解答的问题。遇上难题,她往往会烦恼到沮丧,但身旁的好友总会伸出援手。我非常羡慕。」
片桐慢慢阖上笔记本:「你变了。」
「咦?」
「你本来无时无刻都气愤不平,会质疑那些身陷困境的人,但现在好多了。」
原来在旁人眼中,我是那个样子?芹泽从以前就会尽量把脑中思考的事情说出口,因为想法意外地很难传达给对方。
「干、干么?」
「谢谢,我会转达小樱。」
「果然……」
不祥的预感,从谈话途中成为确信。片桐樱,现在仍会变换各种形态,不时出现在梦中的少女。只因片桐是她的哥哥,芹泽便对片桐敬而远之。
片桐瞪芹泽一眼:「就是被你骂到哭著跑回家的我妹。」
「等、等一下!」芹泽慌忙在脸前挥手。「你是不是误会了?她怎么说我的?」
「你是指,当时你对她说的吗?」
「唔、嗯。」芹泽害臊地扭动身体。虽然是她的黑历史之一,却是当下的肺腑之言。即使只有片段,如果片桐樱能听进去,变成她后来的血肉,芹泽也算是得偿所愿。同时,芹泽抱著有淡淡的期盼,希望两人之间能雨过天晴。
「她说你吐出『痛恨』、『你要知耻』,甚至是『咿咿呀呀』之类的鬼话。」
芹泽一手按住额头,彷佛在忍受头晕目眩。「呃,我是有说这些啦……」
「你从以前就是条疯狗呢。」
再也无法忍受了。芹泽从椅子上站起,反驳片桐:
「你妹小樱是个连传话游戏都不会玩的大白痴吧!」
「你怎么说人家妹妹白痴?她在家里号啕大哭:『哥,拿炸弹给我,我要炸死学姊,然后再去死!』」
「反正,我这个没用的人只要一开口,就一定会伤害别人!」
芹泽半是自暴自弃地吼回去。
「好啦、好啦,我懂了。喏,你冷静点。」
芹泽噘起嘴唇,捡起掉在地板上的好吃棒。她暗暗反省,莫非就是这样,别人才会觉得她不可爱、讨厌她吗?然后,她抬起眼。还是必须解开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巨大误会才行。
「片桐学长……」
「什么事?」
「我说的话,连百分之三都没传达给小樱。」
「我想也是。可是没办法,小号那超高音的振动,透过号嘴传进头盖骨,成天搅动脑浆。小樱的个性会少十根筋,全是小号害的,不是她的错。」
「你要向全国的小号演奏家道歉。」
芹泽把捡起的好吃棒扔过去,片桐在胸前接住,握著好吃棒,抬起脚往大腿上一拍。只见内容物从包装袋里伸出来,他含进口中。那是芹泽打算留著享受的起司口味。「啊……」她不由得伸出手。
「呣,棉咩嗯嗯(唔,言归正传……)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