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备受期待能加入行星伙伴的卫星,本来就要加入太阳系水、金、地、火、木、土、天、海、冥后面的星星,不幸的星星——凯伦。」
「不幸的星星……」
「对。由于天文技术的发达,发现冥王星其实没有天文学家以为的那么大。虽然还是很大,不过,后来又发现另一个比冥王星更适合称为『行星』的星球。最后,冥王星从九大行星中除名,理所当然地,原本是双行星的凯伦也无缘荣登行星榜。这是行星的定义不够明确引发的悲剧,全世界有许多人为此伤心难过。写下〈行星凯伦〉的日本人,或许也是其中之一。」
仓泽拿叉子的手完全停下,专心聆听。
「回到最开头吧。『行星凯伦』这个词并不正确。在官方场合使用不正确的词,容易招来批评。若不怕误会,说得极端点,这就是文化与次文化的差别。你的母亲是艺术界人士,如果希望国中生的女儿学习到正确知识,任何父母对这样的曲名,都不会有好脸色。」
仓泽露出困惑的表情,不过她似乎有些瞭解:「原来是这样啊。」她背靠在椅子上,垮下肩膀。
我不禁担心,总觉得该说点什么,于是噘起嘴问:
「你报名了吧?」
她垂著目光,点一下头。
「如果作曲家是个了不起的人,或许是故意这样命名的,不是吗?凯伦,不幸的星星耶?曲子的名称不就反映出这个事实?纯粹出于喜好,挑选这首曲子演奏,有什么不可以?」
春太讶异地看著我:
「小千……」
「干么?我讨厌满口歪理的人。我支持这个世界是以情感运作的。」
原本僵住的仓泽,嘴巴慢慢动了起来:
「每个人都认为正确的事,随著时代改变成为错误也不稀奇。然而,美好的、让人感动的事物,却是永恒不变的……」
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,我忍不住反问:「咦?」
「我、我觉得可以。〈行星凯伦〉的作曲家是新藤直太朗,他的儿子诚一以这首曲子拿到金牌。诚一先生提供我录音档和乐谱。每天晚上,我都在网路上和他交谈,他甚至给我许多演奏的建议……」
她像吐露极大的痛苦般接著说:
「我喜欢他,我爱上他了。这和名字或外表都没关系。我学妹也很喜欢这首曲子,十分努力练习。」
喜欢……
我和春太挺直背脊,挪动屁股在椅子上重新坐好。
「抱歉⋯⋯」春太道歉,「我不该和你母亲说一样的话。」
「嗯,有什么问题,可以告诉我们。」我倾身向前。
短暂的沉默后,仓泽下定决心般咬紧下唇,匆匆说起她和新藤诚一神秘的邂逅。
五年前停止更新的网站。
还有回应呼唤的他,希望仓泽帮忙解决的、发生在S市精品店试衣间的消失事件——
她彷佛嗅出眼前的两人,一定能解决这个自己无法胜任的难题。
「关于数位双胞胎,我想进一步请教……」
讲座八十分钟,发问时间十分钟,与「IT技术提升讲习会」的常客闲聊后,著手收拾的我,被草壁信二郎这名年轻的音乐教师叫住。他似乎守在会场角落,静候我有空。
我在讲习会上暗示未来可能进行人格复制。中间我只提到一次「数位双胞胎」这个词,我觉得他很敏锐。
这名教师在最后一刻报名,形同临时参加。我很想知道,草壁是怎么取得应该没寄给他的广告信。正犹豫要不要拨时间给他,手机恰巧响起。我不经意地朝住商大楼的通道一看,发现曼波鱼藏起半个身子,在向我招手。我向草壁举起作响的手机,告罪「请稍等我一下」,离开会场,前往曼波鱼所在的通道。
曼波鱼将一叠问卷递给我。我抽出草壁信二郎的那份,迅速浏览。在「往后希望收到进阶课程等宣传广告吗?」的问题底下,并未勾选「是」。
「斋木,我稍微查到那个老师的底细。」
「咦?」
「你不是以部下的身分拜托我这个上司?」
「呃,是这样没错,可是只有名字,亏你查得到。」
「你像说书人般扯得天花乱坠时,我为了别的事打电话给社长。」
「哦?」
我想起年过花甲,穿起和服很称头的社长。他今天应该关在事务所,帮孙子们用携带型游戏机搜集宝可梦怪兽。他甚至搜集到非常稀有的怪兽,这份努力令人感动。这么一提,他曾谈及在医院认识的宝可梦同伴,是一个小女孩,记得叫京香。那个女孩最后没能出院,不幸过世。收到女孩的母亲寄来的致谢函,老人默默垂泪,那景象实在教人不忍。
「社长是个古典音乐通,知道草壁信二郎。名字和年纪都符合。」曼波鱼的小圆嘴张动著。「他是个才华洋溢、备受瞩目的新世代指挥家。身为音乐家山边富士彦的徒弟,五年前本来要在德国的交响乐团访日纪念公演上指挥,却在当天闹失踪,引发一些风波。社长去看过那场公演,所以记得。」
「指挥家在公演当天不见,这是常有的情况吗?」
「社长形容为破天荒。」
「是喔?」
「山边富士彦临时替他上台指挥,但山边患有严重的宿疾,传闻他就是因为那次折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