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卷 行星凯伦 行星凯伦

  「诚一,庆祝考上的礼物,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?」

  「什么话,全日本只进两支,而且很贵耶。」

  「不,钱不是问题。妈妈不在了,我让你吃不少苦。」

  「妈妈会过世,又不是爸爸的错。」

  「可是我觉得,或许还有更适合你的出路。有时我会想,因为我一个人把你养大,限制了你的未来。」

  「………」

  「诚一?」

  「别再为无聊的事烦恼。看,我找到冥王星了。在这里,它是行星之一。只要再勤加练习、更仔细寻找,或许也能找到爸爸喜欢的凯伦(Charon)。」

  ◇  ◇  ◇

  ——大家都躲在哪里呢?

  这是义大利裔物理学家费米(Enrico Fermi),在美国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,与同事午餐闲聊时喃喃说出的话。

  他口中的「大家」指的是外星人,地球外的智慧生命。

  后来,他的这个疑问,被称为费米悖论(Fermi paradox)。

  据说费米有时会对学生提问:「全世界的海岸,沙粒的总数是多少?」答案难以估计,也不可能实际测量。不过可透过一些线索,运用逻辑推论,在短时间内概算出来,这种方法叫费米估算(Fermi estimate)。

  举个例子,以费米估算来回答「日本有几个钢琴调律师」这个问题。

  首先,要算出解题的线索,比如:「日本总人口为一亿三千万人」、「每一户的人数是四人」、「每二十户中一户拥有钢琴」等等。从这些数字,可推估全日本家庭拥有的钢琴数量,共为一百六十万台(=一亿三千万÷四÷二十)。

  然后,假设「钢琴一年要调律一次」、「一次调律约需两小时」,那么,调律一百六十万台的钢琴,一年就需要三百二十万小时。若调律师一天工作八小时,一星期工作五天,一年工作五十周,这样一来,平均一名调律师,一年可调律两千小时。

  接著,三百二十万小时除以两千小时,就可推估出要为全日本的钢琴调律,总共需要一千六百人。

  只要找出能成为线索的数字,即使是小学生——即便是我,也能推估出数字,这就是费米估算。

  不过,「一般社团法人日本钢琴调律师协会」设有网站,我立刻比对答案,没、没想到上面记载的会员数目,居然是三千人左右。

  「小千算出来的是目前在职、有实际工作的调律师人数吧?如果是近两倍的误差,不是还满准的吗?虽不中亦不远矣啊。」

  春太难得替差点要出大糗的我说话。

  皆大欢喜。

  好,言归正传。

  开头的费米,提出的是针对外星人的问题:「至今为止,地球外的智慧生命造访过地球多少次?」费米从宇宙的辽阔及历史的漫长等线索,陆续进行费米估算,推导出地球外的智慧生命应该造访过地球许多次。

  然而,我们却不曾遇见外星人。

  尽管地球外的智慧生命应该存在。

  尽管我们早就应该邂逅。

  所以,费米才会低喃:「大家都躲在哪里呢?」这就是费米悖论。

  对于费米崇高的烦恼,我这个住在乡下的一介女高中生,无从提供建议。

  不过,有时我也会想:「大家都躲在哪里呢?」

  通常是在学校电脑教室,或打开母亲的笔记型电脑,踏入网路世界时,脑海会浮现这个疑问。电脑画面另一头匿名的人,以可爱的网路代号活跃的人,当然也有人用真名活动,但我从未实际见过他们,没看过他们活生生的表情,或听过他们的声音……

  他们真的在日本某处吗?

  既然见不到面,他们是否存在,是不是也很可疑?

  会不会其实有哪个天才,在网路上一人分饰几百角?

  或者是相反,由许多不认识的人,共同扮演一个人?

  即使想进行费米估算,可成为线索的数字都太模糊,无从推断。

  接下来我要说的,是针对「大家都躲在哪里呢?」这个问题,进行祈祷、思考,而后怀抱梦想的三个人的故事。

  迷失在费米悖论中的三人,最后能找到殊途同归的答案吗?

  「你还在念国三吧?依管乐合奏比赛的规定,长笛二重奏是不能参加的。」

  「不是全日本管乐联盟主办的,而是县政府主办的管乐合奏比赛,长笛二重奏也能参加。」

  「这样啊,所以你才想演奏长笛二重奏的曲子〈行星凯伦〉。」

  「希望取得作曲家新藤直太朗先生的同意,并借用乐谱。」

  「你怎么会想演奏〈行星凯伦〉?我会根据你的答案,决定要不要向家父传话。」

  看到留言版上诚一的发文,我一阵紧张。

  该怎么回答才好?

  距离合奏比赛的报名期限,只剩下六天。

  我参加的管乐社,社员只有三年级的我和一年级的学妹。据说,全日本学过管乐的人口超过一千万人,大家到底都躲在哪里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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