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练似乎不要紧,我松一口气,随即如枯萎的花般垂下头:「对不起……」这是今天第二次撞人,我完全无法反驳。这么一提,昨天我也差点撞到人。
我想起藤咲高中的岩崎。
「啊,教练。」
「怎么?」她拍拍衣服,戴上厚重的眼镜。她不太喜欢戴眼镜,但眼镜似乎多少能改善她的视力。
「练习结束,我有点事想跟你说。」
「有事要跟我说?好啊。今天信二郎不能来,不过也要看练习结束后,你还有没有力气讲话。」
「咦?」
「最近我有很多想法。我准备采用让大家哀号连连的斯巴达训练法,加油啊!」
我咽了咽口水。美民那四个人没问题吗?
「啊,穗村。」「小千,你在那里干么?」芹泽和春太踏出教室走过来。
3
晚上七点,练习结束。紧闭的音乐教室窗户染上社员的热气,雾茫茫中透出夜空。成岛吸著鼻子,美民的四人更是叠在一起,精疲力尽地反省:「不该耍帅的。」众人额头冒出汗珠,口腔乾渴如沙漠,一年级的后藤再怎么用力吹,长号都只发出虚脱的呼呼声。
有的社员踩著摇摇晃晃的脚步去洗吹嘴,有的拿拖把清扫口水喷脏的地板,有的收拾准备回家,众人凌乱的脚步声中,山边教练歪著头说:「铜管依旧很弱……」她虽然整惨每个人,倒不至于整垮拚命想吹好的社员。
「教练。」「还有体力说话的社员一号」的我出声。
「穗村?感觉你还能去操场跑几圈。」
「比起周末的练习,这不算什么,国中时更惨。不提这些,我有事跟你说……」
「跟社团有关吗?」
「不是。」
「那么,除了青春期的烦恼、恋爱和学业以外,全都可以说。」
那还剩下什么?我暗暗吐槽,准备依序说明昨天岩崎的委托。
「停。」山边教练小声打断我,招招手,在我耳边低语:「请依结果、理由、经过说明。这里有学弟妹,你也该效法一下马伦。」
我努力动脑重新整理思绪。
「音乐密码?」不出所料,山边教练一脸狐疑,表情变得阴沉。
我担心说明得太烂,双手指尖互抵:「呃,岩崎似乎非常困扰……」
「提到音乐密码,音乐史上并不多。大概是指巴哈的《赋格的艺术》里隐藏的签名。」
「好厉害,教练光听就知道吗?」
「《赋格的艺术》的签名芹泽也知道啊。喂,芹泽!」
「还有体力说话的社员二号」芹泽走近。她的情绪切换得很快,提著乐器盒和书包,早做好回家的准备。山边教练简短转述我告知的内容。见教练要言不繁的表达,我心想:哪天我也能像这样,给后藤她们树立榜样吗?
「以英文字母取代音名,把自己的名字或情人的故乡藏在乐谱中的传统密码吗?」芹泽问。「对,虽然巴哈的情况,不晓得是不是刻意的。」山边教练点点头。
芹泽微微偏头,「不是读谱,而是用耳朵听,再替换成文字吗?」
「似乎是这样。」山边教练回答。
「明明是竞争对手,却为了这种事想借助我们教练的智慧?」
偶尔会显露偏激一面的芹泽表示不满,我扯扯她的胳臂安抚:
「欸,这很简单吗?」
「跟八度音无关,所以只有九个字母。」
「九个字母?」
「剩下的两个字母,是降Mi的S和降Si的B。管乐术语的S管、发『贝』音的B,这类的对吧?」
「啊,对嘛。」我想像聆听单调的旋律,安上与音名对应的九个字母的作业。如果是Do、Re、Mi、Fa、Sol、Ra、Si这几个音的不同,现在的我好像也分辨得出来。不过,对降Mi和降Si没什么自信。
「我想应该不简单。」
一名男社员插进我们的对话,是「还有体力说话的社员三号」春太。他拿著手帕擦乾洗好的法国号吹嘴。
「你怎么偷听?」芹泽质疑。
「是小千声音太大。」我的嗓门那么大吗?春太不理会抗议,继续说:「连藤咲高中的精锐成员都解不出来,不是吗?」
听到这一句,芹泽捂著脸颊:「不无道理。他们那样一个大家庭,应该会有音感不错的社员。」
「就是这一点教人纳闷。」山边教练接过话。「我觉得穗村带来的问题似乎很复杂,会是个麻烦。嗯…⋯怎么处理才好……」
她双臂交抱,一脸严肃地烦恼著,我的胃顿时一缩:「麻、麻烦?」
「你忘记受诅咒的长笛了吗?」
「那真是超棒的长笛!」我挤出笑容,○.五秒回话。
「唔,那件事先搁著,藤咲高中管乐社的社长岩崎想见我,这倒是没关系。或许岩崎认为是个人事务,不过以我的立场,还是希望能透过那边的顾问。」
就是没办法,岩崎才会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