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一定程度的进步,平日六点后跟周日的练习时间就要缩短。包括曾留级的学生,管乐社中只有两个人危险。
其中之一的界雄带着满嘴的饭团回答:
「啊姆啊姆啊姆。(我没问题啦)」
「……穗村呢?」
「啊姆啊姆(没问题)、啊姆啊姆(不用担心)」
「你们瞧不起我吗?好好对话!跟我好好对话!」
春太凝视着界雄的便当盒,成岛跟马伦也盯着瞧。界雄抬起头,呑下口中的饭团。
「我也是自己做便当。」
「……那是什么饭团?」成岛蹙眉。
「三色混合蔬菜饭团。」
「果然是这样,真是难以置信!」
「不能光用外表判断。馅料是鲭鱼罐头,这是要让头脑变得好一点。」
「别说了,别说了!」成岛大喊。
默默望着他们的片桐社长叹出长长一口气,然后站起身。
「快点吃吧,这里一点以后合唱团要用。」
我都不知道这件事。大家连忙大口吃起便当。
片桐社长从书包里拿出牙刷。管乐社规定饭后须刷牙。
「我们的练习从三点半开始,要用体育馆的舞台。」
「还要等超过两个小时。」马伦转头看挂在墙上的时钟。
「这是草壁老师的指示,之前都是自由时间,可以休息一下让刚考完试的头脑转换过来,也可以做个人练习,想做什么都行。」
我也转头东张西望。总是活蹦乱跳的一年级生后藤不在。
「请问后藤人呢?」
「她去探望祖父,听说今天早上状况又恶化了。她说大约三点半会回来。」
我闭上嘴。春太急忙吃完界雄给的「让头脑变好的饭团」,接着起身在书包里翻找,拿出一份乐谱在我面前甩了甩。
「小千没有闲暇休息吧?」
我发出悲鸣。那是柴可夫斯基的〈第六号交响曲 悲怆 第一乐章〉,预定三周后在大会预赛上演奏的曲目。
仔细刷过牙,我独自待在校舍一楼的空教室。我戴着耳机坐在教室正中央的椅子上,沉浸在窗外吹进来的舒适微风吹拂中,跟乐谱大眼瞪小眼。
选曲是古典乐,这首曲子其实从去年就当成练习曲钻研至今。
少数人原本无法演奏这首选曲,不过草壁老师帮我们改编。那时根本没想过会被选为比赛曲目,大家因此提出许多积极的演奏提案。一想到也是当时开始重新评估分部,我就察觉草壁老师把步调掌握得很好。
春太、马伦跟成岛的负担很重,支撑他们的齐奏也需要高超技巧,而界雄也很辛苦,他要跟一位一年级生负责铙跋、定音鼓、大鼓等打击乐器。
我反复聆听耳机中流出的示范演奏,用视线追逐乐谱上的音符,一面想像长笛分部。我不想扯大家的后腿。我合奏时会犯十次以上的错误,我想努力在下周减少到五次左右。
我整理出自己融会贯通的重点,用色笔在乐谱上写笔记,但还有几个拍子我搞不太懂。我不能随便就问春太跟成岛,因此手指烦恼地轻敲乐谱,此时后方突然罩下一道影子,我的色笔被轻轻抽走。
我拿掉耳机回头看,只见芹泽站在那里。她的头发比春天时长了一点。
「我找你找好久。」
她站在阳光中说,我眨着眼指向自己。
「……找我吗?」
芹泽点点头,接着伸出拿着笔的手臂。「这里你不懂吧?」
她在乐谱上振笔疾书,在我抄下草壁老师指点的地方加上她的解释。我拉开椅子,尊敬地抬头看芹泽。接着,我宛如渴望食物的幼鸟一样张开嘴。
「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,希望我教你吗?」芹泽转着笔。
「你愿意教我吗?」我探出身子。
「行呀,我可以帮穗村这个忙,你不懂的地方我都会教你,干脆上个一日课也没问题。」
我开心得想扑上去抱住她,但她那张仿佛暗示着什么的笑容令人在意。这么说来,她有事找我才会到这里。
「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?」我抬眼问她。要按摩肩膀?还是跑腿?
「现在马上带我去片桐社长那里,我要跟他谈一件有点复杂的事。」
「你直接去就行啦。」
「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去,我才会拜托你呀!」
她大发脾气。我想起两人因为片桐社长的妹妹而有点恩怨。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会胆怯,才来拜托我呢?这点小事轻轻松松。
仔细一看,芹泽手中拿着一张奇怪的明信片。
「片桐社长——!」
我打开音乐准备室的门,扯起不输隔壁合唱社练习的大嗓门。片桐社长拿着小号吹嘴从里头现身。他似乎正拿擦拭布保养着乐器。
「芹泽有事想谈谈。」
芹泽躲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