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sp; 「只要拿起世界语辞典,谜团就会全数解开。偷偷帮森林伙伴取名字的是凡真特。当时凡真特怎么看待这些森林伙伴——这个左翼斗士团体,只要读辞典就晓得了。」
左翼斗士。我听不懂的词出现了。
「……什么意思?」芹泽姑姑一阵动摇。
「凡真特是伙伴又不是伙伴,他拟态了。领导者拉比斯托、驯鸟人佩兰托跟猎枪手莫特,凡真特以世界语暗喻他们的实际身份跟自己的真面目。他用了这个没人懂的语言,用了这个无法轻易查到的语言,更用了这个打算把秘密带进坟墓的语言——」
芹泽姑姑注视着他的眼神浮现不安。我忍不住问春太:「咦?怎么回事?拉比斯托是什么意思?」
「rabisto,强盗、劫匪。」
「佩兰托呢?」
「peranto,中间人、仲介。」
「……莫特呢?」
「有个词是莫特金多,应该是这个。mortiginto,杀人凶手。」
我眼见着芹泽姑姑开始颤抖,脸色逐渐发白。
「告诉我,凡真特究竟是什么意思?」
「……ven anto,复仇者。」
芹泽姑姑闭上眼睛,她如按捺住猛然涌生的所有感情般深呼吸。但她的肩头依旧上下起伏,一行泪水流过脸颊,眼泪便接连涌出,无可遏止。
「那个人……为什么?我们从事的运动到底是……」
芹泽茫然注视着姑姑。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良久后,她问:
「凡真特为什么掐姑姑的脖子?」
我想起芹泽姑姑的初恋故事。温柔的凡真特……我无法理解整段话的全部意涵,不过我想相信两人的初恋。朝雾学长开口回答前,我注意到有一个世界语名词还没翻译,因此转头。
「春太,你说一下芹泽姑姑的名字——珀拉史黛罗是什么意思。」
「pura stelo,未被玷污的星星。」
「凡真特是不是想让芹泽姑姑吐出快呑下的饭团?所以芹泽姑姑现在才站在这里。」
阖上辞典,春太接在我后说:
「凡真特一直保护着珀拉史黛罗。喜欢上的女孩变得像森林伙伴一样肮脏之前,他将她导向放逐之路。之后她飘洋过海到澳洲,找到自己双手可以触及的光芒。这就是森林寓言——芹泽姑姑初恋故事的结局。」
芹泽姑姑溃堤一般地在坟前低声啜泣。芹泽蹲下来,轻轻搭住姑姑的背。
她用凌厉的视线仰望朝雾学长,压抑地问:
「我姑姑的初恋……是真的吧?」
「是附有鉴定书的真货。」
听到朝雾学长回答,芹泽的视线回到姑姑背上。接着,她细声低喃一句似乎不是对特定对象的话:「谢谢,我也觉得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。」
即使引水灌溉的人 蹑足走过森林边
即使星子屡屡流过南方天空
也不会有任何危险
应可静静安眠
这是芹泽姑姑在墓前合掌并在最后背诵的诗。你为什么而活?至今一直过着安稳的生活,你不觉得羞耻吗?这种难以答复的提问在那个时代四处蔓延(注:六〇年代在反越战及日美安保条约下,日本左派势力兴起,学运风起云涌,手段渐趋激进,包括全共斗的东大安田讲堂事件。七〇年代「赤军派」出现,为极左派武装组织,灵魂人物是重信房子。主张推翻政府,掀起革命。其中又分「联合赤军」和「日本赤军」。前者著名事件为浅间山庄事件,后者影响大,三名年轻成员——奥平刚士、安田安之和冈本公三在一九七二年于以色列机场发动攻击,震惊世界。中心成员后来陆续被捕,重信房子二〇〇一年在狱中正式宣告日本赤军解散。)。这是年轻人不知道何谓正确,也不知能孕育出什么意义,一旦展开行动就无法停止的时代。在那之中,有人走上错误的道路……但被凡真特保护的芹泽姑姑到最后都没染上脏污,得以实现梦想。
四十年后才揭露的真相,与揭开芹泽姑姑那份误会后的真实,让我感到救赎。
回程的新干线缓缓开动,我托腮坐在窗边位置。
(你们真的要当天往返?交通费跟住宿费都可以帮你们出哦。)
我的脑中浮现留在花卷的芹泽姑姑跟芹泽身影,两人说要在当地住一晚。由于不能连两天都请假不练习,所以我跟春太郑重谢绝,朝雾学长则不甘不愿地跟我们一起走。
那两人现在已在对面座位上肩并肩地熟睡。
他们昨天起就被折腾得筋疲力尽,真想跟他们说一声辛苦了。
回到现实的我从包包里拿出乐谱。虽然在车站圆环练习过,但能专注的时间很短暂,而且感觉光是今天一天,我就会落后别人许多。大会预赛日将近,现在大家一定都拼命练习。明天一早就去学校努力吧。
我在脑中想像自选曲的演奏情况,目光扫过乐谱音符。途中长笛分部有好几次从想像中溜掉,而且也有搞不懂的记号。明明在车站圆环就感觉快抓到什么诀窍了……
芹泽好不容易让我注意到问题,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?
难道技术烂的人再怎么努力都没用吗?
再这样下去,我真的不会扯大家后腿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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