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的程度。”
嗯,我大致掌握到后藤的性格了。
“穗村同学。”春太转头看我。被他叫了两次穗村同学,感觉有点恶。“我先帮忙她,你觉得怎么样?”
后藤两眼放光地注视我。我也将中指跟食指抵在太阳穴上。
“毕竟这是说不定会变成学妹的后藤请托嘛。而且我也想听听你的演奏。我想,一定不是后藤吹低音长号,而是低音长号希望后藤来吹奏自己……”
“咦,讨厌啦,没这回事!”害羞起来的的后藤扭著身子。
春太进入正题。“帮忙前,我有一件关于回忆枕的事想确认,可以吗?”
“如果有我答得出来的事,不管什么我都愿意说。”
后藤的视野中,已经看不到日野原学长跟荻本兄弟了。
“这个回忆枕是谁要用的?”
——那我就直说了。
有一天,我突然得知,旁人告诉我已经去世的祖父其实还活著。
我不想叫他祖父,接下来我会称呼他为“那家伙”。不过,就算叫他“女性公敌”或 “绦虫”也不为过。
我是很黏奶奶的孩子,我最喜欢奶奶了。奶奶一个女人含辛茹苦养大爸爸,现在跟我们全家一起生活。她有时会把往事当成笑话讲给我听,但我想那并非是一段轻松的岁月。至于“那家伙”,我听说他在爸爸出生前就因不幸的意外去世了。
但事实并非如此。
奶奶十九岁时,认识了当时是美大生的“那家伙”。“那家伙”一度到巴黎留学,结果失败回国,大学中辍又被父母断粮。“那家伙”后来流落到奶奶的租屋处。他好像本来就有一双巧手,拥有绘画的才能。而且,不是他自命不凡,而是周围的人都认可他的才能。但他在巴黎明白一件事,无论多有才华,若非天才就无法在这种世界谋生。不对,就算天才也不行,还需要好运。绘画似乎就是这样残酷的世界。
“那家伙”有吸引人的魅力,而且个性温柔。他跟奶奶同居后找到安定的工作,过了一段虽然短暂,但平稳幸福的日子。两人的感情也走到誓言要携手共度余生的阶段。
然而,那是一场骗局。
“那家伙”想用两人一起存下的钱再度留学。他无法舍弃成为画家的梦想,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这份心情,而留学地点选在美国的旧金山——这到底什么东西啊?明明是要当画家,到美国做什么?因为在法国巴黎失败,所以这次换成美国旧金山?真是莫名其妙。至于生活费,“那家伙”说已经找好在美术馆打工的门路,就此说服奶奶。奶奶满心迷惘,不过她真的很喜欢“那家伙”,也有心支持他,因此她从银行领出赴美费用。而且奶奶又心地善良,她当时几乎领出全额!
出发前一天,“那家”跟奶奶订婚了,维系住两人的羁绊。
之后,留在日本的奶奶发现自己怀了“那家伙”的孩子。但她觉得不可以造成“那家伙”的负担,没有通知他。反正他说好一年就会回国。
一年过后,“那家伙”仍然没有回来,两人的联络也突然中断了。“那家伙”抛弃了奶奶。奶奶带著一个还在喝奶的婴孩,花了好几年才接受这个事实。当时,奶奶其实是与“那家伙”私奔并订婚,因此她无法依靠父母,她换了住处,做过所有做得来的工作……日子过得很辛苦。
我爸爸看著奶奶辛劳的背影长大。在他靠著奖学金从大学毕业、结婚、有能力买下自己的房子前,他拼命工作。爸爸要给奶奶安心的家庭与家人环境,一直努力奋斗。我相信他确实达成这个愿望。
然而,那家伙去年突然出现。
开端是奶奶拿到的画册。“那家伙”抛弃奶奶后,只出过一次画册。那本画册流落在各家旧书店间,最后是知道奶奶往事的朋友找到的。奶奶询问过画册的出版社,甚至调查了家伙的行踪,得知他在赴美的十年后回国了。
我知道他现在的所在地时,吓了一跳。他好几年前就住进隔壁镇的老人安养中心,抛弃奶奶后一直没再婚。而奶奶开始瞒著我们外出,循线找到“那家伙”。“那家伙”身患数种疾病,已经活不久了。奶奶就是去看顾他。
……其实,医院检查出奶奶有一点失智的徵兆,她一定忘记以前受过的冷酷对待。“那家伙”利用了这样的奶奶。
他孤身一人,没有依靠的家人跟好友,但这都是他自作自受。既然用这种散漫的态度活到现在,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。然而,一旦处在自己或许会死的立埸,“那家伙”就对无依无靠的现况感到恐惧,于是回想起奶奶的存在。他查出奶奶的地址,决定进入附近的老人安养中心。他想让奶奶照料自己到临终为止,为任性人生做个损益两平的收尾……肯定是这样。
我拜托爸爸带奶奶回来。爸爸刚知道这件事时十分愤怒,但他本来就不是心胸狭窄的个性,后来就说:奶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。
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,至少要挖苦那家伙一句,于是独自闯进单身老人安养中心。“那家伙”住在单独一人的大房间。要是他对奶奶表示出一点愧疚之心,我就满足了。
结果,我抓狂了。
“那家伙”已经失忆,把赴美的事忘得一乾二净。明明是这样,却说什么“我是 grandpa喔。来,granddaughter,让我把脸埋在你的双膝之间吧”,还想抱住我。我赏了苟延残喘的“那家伙”连环巴掌,他竟说“这是爱的鞭笞”。开什么玩笑!
我决定从隔天起,只要有时间就去老人安养中心。他坚称自己失忆,我打算奉陪到底,要是他叙述中有矛盾或怪异之处就追问下去,剥掉他的假面具。但“那家伙”很顽强,就是不肯想起最重要的环节。我很想告诉他奶奶跟爸爸至今吃过多少苦,但对方没有记忆,我却单方面讲个不停,这不是很令人火大吗?
有一天,我从“那家伙”口中听到一个词。那是他在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