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日本是广为人知的海水热带鱼,冲绳的礁区时常有这种鱼在潮池群聚。生物社社长留下的研究,大概就是雀鲷的生态观察。”
我注视著春太。
“白点病是观赏鱼特有的疾病。初期会出现大约一公厘的白点,如果放著不管,转眼间就会扩散全身。鱼被无数白点覆盖,因为感到疼痛而频频用身体摩擦碎石或漂流木。她大概是——”
春太将烧杯放在长桌上,继续说:
“她大概不忍看到蓝魔鬼这个模样,拼命想治好它,所以用了市面上贩售的药,但完全没起色。海水鱼的白点病跟淡水鱼的白点病源于不同种类的寄生虫,市面鲜少贩卖海水鱼的药。世上是有效治疗海水鱼白点病的高价药品,但她弄不到那种昂贵的药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低喃。
“作为文化社团,生物社预算很少,光靠三个学生就要维持很花钱的热带鱼饲育。他们至今大概连零花钱都用上了,因为不想让社长留下的研究消失。他们无论如何都想在文化祭展出,希望得到认可,让社团生存下去。”
我看向蹲著的她。
“真的吗?”
她垂著头点头。不久,我听见不停颤抖的声音。
“我从认识的人口中听到硫酸铜的事。我知道化学社很重视制造出的结晶,但是我想说如果只是拿走一颗的话……”她轻声呜咽。“我把生病的烂魔鬼一起偷偷带回家……但最后还是怕得不敢用……”
“这是因为,”春太插嘴,“如果搞错硫酸铜水溶液的浓度,可能会导致蓝魔鬼死亡吧?”
她点头。“隔天,我私下把蓝魔鬼带回家的事闹出了大骚动。我连忙赶回家,把它放回原本的水槽。但我不敢说出硫酸铜的事。我听担任执行委员的朋友说那是剧毒,被偷的事闹出问题了。我想还回去,但全都溶化,想还也还不回去……”
我默默倾听她的说明。雀鲷失窃——草壁老师的话在脑中响起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她不停道歉,连听著的我们都感到心痛。“我一直独自烦恼、束手无策的时候,上条同学叫住了我。”
忽然闲,我想到她是不是喜欢已经转学的三年级社长,因此拼命守护他留下来的研究。这个水槽世界重现了他诞生故乡的冲绳大海,她无论如何都想将之留在这所学校。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呢?
“解决了。”春太别过头,不带感情地抛下这句话。
“可是……”我无法除去心里的疙瘩。
春太轻轻发出“啧”的一声,他拿出钱包,用手指弹出一枚五百园硬币。我像空手入白刃一般接住在半空中转啊转的硬币。
“若是鼓励执行委员集资,好歹募集得到买药钱吧?我觉得你们这些执行委员没有资格责备她。”
为了守护重要的事物,采取了越轨的行动。在这一点上,我们是一样的。
“——好。”我回答。“明早我会告诉所有执行委员,我想大家一定能够理解。我不会容许他们反对的。”
“小千,就是要这样做才对。”
少女抬头望著我们,吸吸鼻子。无论她怎么擦,新的泪水仍不断流下,打湿地板。
“好了,再不快点回家,会被老师骂的。”
我拉起她的手臂。正当我们一起走出立刻时,我留意到春太还独自待在里头。
他正望著窗外,只留给我一道背影。而视线的前方,是制作到一半的文化祭大门。
6
文化祭当天。管乐社在体育馆舞台上表演我只听过前半部的破铜烂铁打击乐,得到零零落落的掌声。淮备的椅子并未坐满,不过每年好像都是这样,所以也没办法。
我一面收拾用具,一面转向观众席。
希摆著手,魔术同好会的小泉学长则带著别扭的表情轻轻鼓掌。
草壁老师在侧台被社员中的同年级女生跟学姐包围,我听得到她们兴奋的声音。
哼,全是一群小孩子。她们的“喜欢”跟我的“喜欢”层级不同。因为我曾跟老师一起为招募社员奔走,一直在旁注视著老师,我才说得出这样的“喜欢”。今天这场精心演出也是我们努力的成果,暑假前是绝对想象不到这副光景的。我才有资格跟老师分享这份感动。
但我失算了。
不是只有我喜欢上为了招募社员而东奔西走的老师,还有另一个人。
我走下舞台,目光停在观众席上的一点。生物社成员全在场。鱼的买药费由所有执行委员跟听到这个消息的文化社团学生合出,筹措到多达两万园的金额。听说生病的蓝魔鬼也捡回了一命。
那位同年级生朝我颔首致意。仿佛祈祷一般,她好久好久都没有抬起头。
我于心不安,因为我变成解决事件的最大功臣。拜此之赐,开始受到大家另眼相看。
但真正的功臣是——
我转过头。
春太用迷蒙的眼神望著草壁老师,看起来心不在焉。
现在回想起春太拒绝上学的前一天,他当时的态度很值得敬佩。即便遭到班上同学嘲弄,他也没有说出任何藉口或否定,只是默默垂著头站在那里。
我就做不到。
春太虽然是男生,但我偶尔还是会不安,深怕他抢走老师。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——我很想相信不可能发生……但我有时会产生恐怖的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