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众席一向满坐,每局的休息时间,观众会进到球场后方的通道去买当地的名产炒豆子和咖啡,稍咸的豆子配上加了很多糖的甜咖啡,味道非常搭。
也要跟体育场里飘荡的香味告别,赌场以先发球队和最近的成绩为基准,预测比赛状况的那种说词,也再也听不到了,将前一局没中的投票券撕掉后扔向体育场,看似像下起纸片雪般的景象,也成了回忆,只在下注之前信心满满的男子们,稀稀簌簌的祈祷声也变成遥远的世界。
伐功将豆子的壳吐到货车外,拋出如内野高飞球的轨迹,消失在马车车轮扬起的沙尘中。
那是拥有巡回球团的江湖商人所准备的马车,即将穿过帝都城墙的地点与其他选手汇合。
大马路的门边有扛著火绳枪的士兵在站岗,穿过大门后即可看到城墙的切断面,能用那么高又那么厚的石头砌成城墙的义教徒很了不起,成就超越他们的真教徒也很厉害,以前这里是义教教皇所住的帝都,真教的守护者·无落帝以长时间的包围战攻下城池,成为大白日帝国的新首都,率领攻城龙部队的雷光将军,看到这城墙,内心会不会很挫折呢?应该要问一下的,伐功觉得很后悔。
※注1:古时的重量计算单位,一贯目为三点七五公斤。
「我总有一天要再回帝都。」
球队的主力投手·占卑拉高嗓门说,「然后再在先知礼拜堂投球。」
球队队员插科打谭地回他「长高了之后就有可能吧」,占卑说了句「啰嗦」,将老是握在手里的破布制的球投出去,他个头虽小,但笔直投出去的球强而有力,是他的个人特色。
「我也希望总有一天再回来。」
坐在货车最后面的伐功说,队员全部沉默下来,大家的视线一起往二垒手的男主将看去。
「因为我想见海功,所以必须回来不可。」
大家都晓得海功的事,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全貌,但既然是生活在帝都最底层的流氓,对皇帝怀有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。
你一定没问题的——如此表示的队员们送海功进后宫,虽然没有根据证明他肯定「没问题」,但在同一个球队打过棒球,这样的经验成为信赖的基础,光只是一起守护球队,名字进到同样的打击顺序里,便成了无可替代的朋友。
「一定要再回来。」
「我也想再见到他。」
「下次见面他一定会吓一跳吧,因为我们的棒球肯定打得更好。」
伙伴们你一言我一语。
最薄情的或许是伐功吧,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弟,却想从脑中把海功的身影赶出去。
伐功回头看帝都的方向,城墙赫阻外敌的威严表情与他相对。
「绝对要回来。」
他喃喃自语,在心中暗自以雷光将军的名起誓。
◇
晓霞舍下臈所的下一场比赛,刚好遇到「男装之日」。
因此比赛前的午休比平时更忙乱,虽然穿了御妻所赏赐的男用服饰,但因为穿不习惯,从上中臈到灵营殿的女房幢幡,都动员起来帮忙她们穿衣服。
扮装的主题是白日帝国亲卫队步兵。
「站好,不可以动哦。」
莳罗拿著笔抚过香熏的脸上,痒得快要打喷嚏,但香熏努力忍下来。
两个人都已换好衣服,高帽子配上立领的衣服——五分袖的袖子,只有背部的下摆非常长,到达脚踝的位置,宽宽呆呆长至膝盖的裤子,跟少女们纤细的腰枝有点不相配。
莳罗在进行最后的修饰。
「很好,大功告成。」
她用指头将眉墨笔划的胡子轻压,让墨渗进皮肤里,指甲弄得鼻头很痒,香熏将脸撇开。
莳罗抓著他的肩膀往后转。
「大家看,亲卫队步兵·香熏大人出场啰。」
看到画得跟女人眉毛一样黑黑的胡子,下臈所的所有人全都哄然大笑。
「要配合莳罗玩游戏,香熏也真可怜呢。」
有人如此说。
这的确是在玩游戏,真正的男人不用画胡子,男人是不会假装女人又扮成男装的。
「可是画得很好呢。」
迷伽在脚踝上缠著绑腿布一边说,觉得害羞的香熏用男人的动作,向她行了个礼,迷伽的脸瞬间变红。
旁边的娑芭寐手肘戳戳她。
「你在发什么呆啊,她是香熏哦。」
「我知道啦,可是——」
迷伽停了半晌后说:「一瞬间看起来像是真的男人嘛。」
原本在笑的宫女人也在确认是不是只有自己有同样的错觉,你看看我我看看你。
「的确还挺俊悄的。」
「被他一凝视,心儿蹦蹦跳的。」
「若真有这样的士兵迷路跑进来,后宫现在肯定大乱了。」
说话的莳罗很得意,令香熏感到不解,她以为创造出不可能存在的男人,是自己的功劳。
「蜜芍,你也看看嘛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