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虽说是深夜,仍有许多住户尚未归来,也有些人故意不开门。一直查到其中一间一楼的住户,前来应门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。在初冬的季节里,这名男子身穿一件灰色的单薄T恤却满身大汗,衣服甚至湿透了。
简单的应门对话后,他关上大门。
「奇怪,总觉得有些怪怪的。」秋野说。
「有吗?」仙道问:「哪里怪?」
「他的样子太奇怪了,不自然,屋里一定有什么!直觉告诉我一定有问题。你没有感觉吗?」
「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。」仙道回答。
「我们再问一次。看他可不可以让我们进去屋里。」秋野说。
只要取得住户的允许,即使没有搜索令,警察仍可以进入民宅内。然而,面对秋野的提议,仙道却不赞成。
「我们只是奉令进行访谈,搜索那名女子的事是机动搜查队和地域课的工作。我看我们还是专心搜集情报提供给他们就好了。」
仙道的应答现在回想起来,完全是愚蠢的形式主义作祟。或许是觉得还得和住户交涉,以进去搜查是件麻烦事。总而言之,当场仙道不但犯了迟钝的错误,也产生怠慢之心,这是之后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。因为他根本忘了除了上级交办的事之外,在现场还得考量到什么是该做的事情?它的优先顺序又是什么?
果然,三十分钟后,警犬因为嗅到失踪女性的私人物品所散发出的味道,冲到那个男人的门前狂吠。
听见狗叫声,重回原地的仙道和秋野两人面面相觑。因为警犬已证实这屋子里果真有他们要找的东西,甚或有异常的事件发生。
他们拼命地按门铃,这次屋里的男人不再出来应门。仙道狂拍大门,喊着男人的名字,「开门!开门呐!」
突然,站在门口的他们听见巨大的碰撞声,像是什么东西被砸了,从后门传来的。那男人该不会想从后阳台逃走吧?
仙道和秋野以及两个机动搜查队的队员立即绕到后门,那个男人的后阳台窗户是开着的。往屋内一探,屋内地板上溅满了血。三十分钟前男人出来应门时,站在玄关的仙道和秋野并未看到这般景象。
机动搜查队队员于是转头去追那个男人,仙道则从阳台跳进屋内。屋里只有一个房间,摆在角落的床上并没有人。仙道往里走,推开浴室的门。
「啊!」仙道一声惨叫。原来在浴缸里有一个穿着衣服的女人尸体,她的头部被切下,放在浴室的地板上,双眼直愣愣地瞪着仙道,旁边有一把刀,刀上的血将刀面映得闪闪发亮。仙道一个踉跄往后跌,身后的秋野赶紧扶住他。不明究理的秋野接着也往浴室内探望,看到这等惨状,不禁喃喃的说:「被……被杀了!刚才还活着……。」
大门外的警犬仍不断地狂吠。仙道转身对着流理台水槽呕吐起来。
二十分钟之后,男人的尸体找到了。原来在他冲出房间后,即狂奔到距离三百公尺远的社区大楼顶楼,从上一跃而下自杀了。
仙道明明一度来到命案现场,却未能救出被害人;明明和凶手有过接触,却未能及时发现疑点。
如果当时警方能先洞察疑点,并积极人屋搜查,此事件的死亡人数将会是零。可惜错过时机,人数突增为二。事件发生后,道警总部受到不少责难,究其失败的原因,即是仙道的失职。
事件报告书出炉的两个月后,仙道在薄野的一家居酒屋里首次暴走失控,还得出动薄野警局的警官前来押制,才平息一场风波。隔天,仙道就被命令停职。
「就在前面尽头那里。」秋野用下巴示意着即将前往的店家。「要复原不容易呐,依你看,关键条件是什么?」
他指的是仙道精神受到创伤的事。
「时间吧!」仙道回答。「要冲淡记忆甚至让它干涸,一定得靠时间。要是不停职,继续沉浸在工作里,记忆将一直保有鲜明度,不断地从潜意识冲出,扰乱现实生活。」
「总而言之,你走出来了。」秋野指着一间四周用帆布搭起,看似摊贩的店家,说:「就是这儿。」
这间外表看似摊贩的酒馆,走进后发现里头满宽敞的,有好几张桌子,大概可容下十四、十五个人吧!人在里头仿佛像走进一问帐篷,角落有个以灯油加热的大型暖炉。
店里有四位男客人正在喝酒。两两分坐在不同的角落。
仙道在踏进店家之前,曾小声的问秋野:「店家知道我们的身份吗?」
「嗯,大概不知道。」秋野回答,「反正说话时注意一点就是了。」
进入店里,他们刻意挑了一个和其他客人隔了点距离的位子坐下。
小店的老板跑来打招呼,秋野立刻点了一杯生啤酒,仙道则踌躇了一会儿。
「我也来杯啤酒。喔,不,还是温热的烧酒好了。」
秋野看了笑着说:「你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了,干嘛还那么小心翼翼?」
「我没打算来这里拼酒。」仙道回答。
一边吃着串烧和一些炖煮的家常料理,两人聊起了这三年来的生活。秋野因为已在搜查一课待了七年,所以两年前调动至带广署的地域课。他谈着自己调来新单位后所发生的一切,言谈中不见任何抱怨的语气。
喝到第二杯时,一位带广署的便衣警察,同时也是这次搜查小组成员之一,名叫北泽的巡查主任走进来。他的年纪看起来和秋野不相上下,体格壮硕,身上披着一件像工地工人穿的厚重防塞外套。
在一段简单的寒喧之后,仙道便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告诉北泽,并试图向北泽确认一些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