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 未料,到了仙道身边,真二并未停下脚步,一直走到最里面的钢琴旁,才在钢琴前坐了下来。
真二将酒杯放在钢琴上,打开盖子。
一个个音符从他的指间弹跳出来。是一首古典乐曲。真正的曲名叫做什么仙道并不知道,说到音乐,他顶多只知道萧邦而已。
真二持续地弹着。不知道是因为刚接受完侦讯太过疲劳的关系,还是心情相当烦躁,他的背影显然相当颓丧。不过,从弹出的节奏、旋律听来,可以感觉到他并非很认真地弹奏。
就这样持续弹了大约两分钟,真二突然停下来。看得出来他已经失去弹琴的意念了。
真二端起酒杯,转过身来。他似乎早已知道仙道从刚才就一直注视着他,所以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,只是嘴角牵动了一下,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。
「警察先生?」真二问。连他的声音也是一副挖苦的样子。
「是的。」仙道答。「我姓仙道,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公务。」
「刚才侦讯已经结束,我应该已经没有嫌疑了吧?还是,你们警察想玩放长线钓大鱼的游戏?」
「没有的事。」
「你喜欢钢琴?」
「嗯,爵士钢琴吧。」
「弹吗?」
「完全不会。」
「你是警察,那你一定听说过我和父亲的感情不好吧?」
「事实上呢?」
「我在读高中的时候,曾经在北海道音乐比赛中拿下第三名。当我捧着奖状回家时,父亲却拿斧头砍坏我的钢琴,不准我再弹琴。」
「可是,你一定在暗地里继续偷偷地练吧?」
「没有,没弹了。只是偶尔在像这里一样有钢琴的地方,弹个一小段。」
「了不起,弹得真好!」
真二嗤笑了一声。
「你刚才不是说你不会弹吗?不会弹的人懂吗?」
「至少我分辩得出天才和了不起的业余钢琴家的差别。」
真二的右眉挑了一下。
「你的意思是,我不是天才,没有天份,所以我父亲要我不再弹琴是对的?」
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你难道没有梦想过,有一天能站在表演台上,赢得全场人起立喝采?」
真二摇摇头。
「你说的没错,我只是个业余的。」
「依你的才华,只在这种小地方弹,太可惜了。」
「警察先生,你不是来这里等我的吧?我想应该不是。因为在我进来之前,你已经在这里了。」
「我喜欢到处逛咖啡厅。进来这里算是偶然。」
「你有没有过杀父的念头?」
真二在问这个问题时,依然维持着相同的语调。
「没有。」
仙道小心翼翼地回答。毕竟大畠真二才刚接受完侦讯,心情可能还未平复,很容易激动。
真二啜了口鸡尾酒后,幽幽地说:「刚才在警署,警察问了我很多事,像是案发当天和父亲有无冲突?平时两人有什么嫌隙?你恨不恨他之类的问题。」
仙道默默地听着,真二抬起头望着天花板,叹了一口气后说:「我们父子关系真的很糟,几乎什么都能吵。不管是为了升学、就业、同居、结婚,还是拓展事业,没有一次意见相同。说真的,我一直都很恨他。」
「恨到想杀了他吗?」
「不!可是父亲会被杀,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。」
「怎么说?」
「原因很多。警察先生,你喝酒吗?要不要来一杯?」
对方好不容易主动邀约喝酒,表示他有意打开心房彻底畅谈,哪有拒绝的道理?
「我是公务员。」仙道说:「要喝酒可以,但是要各付各的。」
真二向酒保喊道:「这位先生要点酒!」
仙道点了一杯琴通宁。
等仙道的琴通宁送过来后,真二问:「恨一个人、想杀了他,这样的念头不算违法吧?」
「只要对对方不构成威胁,就不算违法。」
「我父亲年轻的时候,经常动不动就说:『我要宰了你!』,这样算不算?」
「这要视情况而定。要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带着猎枪,或是带着猎犬,是可以告他恐吓罪的。」
「不过,你知道吗?像我父亲那样习惯口出恶言的人,也会有一阵子很少恶言相向,嗯……应该说没有必要吧,总之在那一阵子,难得看他和人吵架或结怨。」
「哦?」
「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?很久以前……。」真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。「我父亲曾被人怀疑是杀人凶手。从那时候开始,所有人见到我父亲都对他畏惧三分。譬如,有人拿着请款单来找我父亲请款时,只要父亲眉头一皱,对方马上就吓得脸色大变,主动降价打折。那一阵子,的确很少听到父亲骂人或发脾气。你知道我父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