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哈罗德就待在这里。
──『「你们又没有心,全都是假的。」』
索颂遇害之后,不论是他还是他周围的人,一切事物都开始崩溃。一旦破碎,即使一一捡起碎片,再重新拼凑起来,也不可能恢复原状──伤痛就是如此。虽然种类不同,但埃缇卡曾经历与父亲的摩擦,所以也能稍微明白。
已经形成的坑洞会永远存在。
岁月的累积会覆盖这些坑洞,但也只是一点一滴地埋没它,变得不容易看见罢了──可是,身为阿米客思的他不同。
他想忘也忘不了。
──『如果能够抓到杀害索颂的犯人,我打算亲手制裁他。』
即使如此,要是见到追逐舒宾而来的他,自己肯定会──
突然间,左边脸颊感受到强烈的冲击。
*
拉达红星的速度表从刚才就一直拼命地将指针往上推。
拉多加湖周围的落叶树林被深夜的寂静笼罩。贯穿森林的道路上没有车辆通行,既没有红绿灯,也没有建筑物出现──哈罗德用头灯划破这份静谧,持续追踪舒宾的厢型车。目测距离约有三十公尺,就算靠近也会被拉远,怎么就是追不上。
哈罗德压抑着情感引擎产生的所有「焦虑」。
绝对不能让他逃了。
突然间,穿戴式装置收到来电通知。对象是佛金搜查官。现在不能分心──哈罗德决定忽视,重新握好方向盘。
虽然没有看到尼古拉,但已经确定埃缇卡平安了。
自己正要开车离去的时候,她确实从那栋房子里冲了出来。哈罗德当时有用视觉装置放大画面,她乍看之下没有受什么重伤。
虽然时间短得不到一秒,他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。
他很想奔向埃缇卡,对她说些话。
不过──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追踪舒宾。
突然间,厢型车偏离了轨道。对于穷追不舍的哈罗德,他似乎已经不耐烦了。车身转换方向,刻意偏离道路。就这样,他驶向穿越森林的小径──这不是明智之举。在这种黑夜之中,开进几乎等于荒野的岔路,简直是疯了。
要是发生自撞事故就麻烦了──冷酷的系统这么低语。
是不是该停止追逐?
不──要是错过这次的机会,恐怕就没有下次了。
拉达红星也毫不犹豫地冲进森林。低矮的树枝掠过挡风玻璃,让速度略微减慢。哈罗德不为所动,紧跟着厢型车的尾灯。路线并不笔直,对手果然无法稳定地行驶。人类的视觉没有夜视功能,要在维持速度的情况下分辨快速逼近的荒野小径,可说是难上加难。
行驶不到几十公尺,厢型车就差点偏离小径。舒宾似乎在情急之下打了方向盘,却不走运。车身大幅摇晃,转眼间便被吸向树干。
冲撞。
骇人的声音甚至震撼了车窗紧闭的拉达红星内部──被厢型车撞到的树严重弯曲,原本正在沉睡的鸟儿们同时起飞,朝夜空扩散成一群黑影。
四周恢复了寂静。
虽然早就料到了,果然是这个结果──哈罗德缓缓停下拉达红星。他观察了约三十秒,厢型车没有移动的迹象。根据自己的计算,对方生还的机率比较高,但如果他就这么死了,那可不好笑。
哈罗德没有熄火,直接下车。
地面被没有颜色的落叶覆盖。哈罗德关上车门,迈出步伐。鞋底接收到柔软的触感,发出几乎跟现场不搭调的清脆声响。
厢型车愈来愈近。
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在循环液中流窜。
情感引擎一直维持过度运作的状态。
厢型车的引擎盖陷进树干,严重扭曲。往驾驶座窥探,可以看见一个人影被夹在方向盘和座位之间。安全气囊似乎启动了,但有一半只是安慰作用──哈罗德把手放到车门上。可能是因为他非常急着逃走,车门没有上锁,轻轻松松就能打开。
舒宾没有遮住脸部。
他身上穿着透明雨衣,但面具会妨碍驾驶,所以他拿了下来──可能是冲撞的时候伤到了头,温热的血液从额头的割伤中流出。
就是这个男人杀了索颂。
将自己的幸福彻底粉碎。
终于找到了。
终于……
哈罗德伸出手,揪住舒宾的衣领,粗鲁地将夹在车内的身体拖下来。他的身体顺着重力狠狠摔在地上──自己明明曾经那么渴望当个正常的阿米客思,明明假装自己的敬爱规范仍然完好,持续隐瞒至今。
如今,自己却这么粗暴地对待人类。
无意间,内心萌生临时想起似的抗拒感。自己正要做的事,就跟这个男人对索颂做过的事一样。换句话说,这个举动非常矛盾,毫无建设性且不合理──即使如此……
眼前一如以往浮现「那一天」的情景。
阿米客思的记忆不会被冲淡。所以两年半前,这个男人对索颂做过的每一件事,哈罗德都能钜细靡遗地回想起来。索颂的呻吟、四肢掉落时的声音、血液涌出的方式、气味、黑影的身形──他都记得。
记得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