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,但拿波罗夫试图支配他则是必然。比起对等又平和的人际关系,自己掌握主导权的关系比较长久,而且也很稳定。『自己有某处故障了。』『必须避免被其他人发现。』──他能够巧妙地同时扮演沉稳和善的警察及黑暗的异常者,几乎到了完美的地步。他具有这方面的「才华」。他反而连扮演不同角色的自觉都没有,不让任何人发现简直是易如反掌。
不过,面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妻子,他也没能彻底隐瞒──新婚当时还算顺利。独生女出生以后,他觉得自己或许也能对他人抱有所谓的「爱」,或许能像普通人一样,好好地扮演人的角色。
然而,妻子似乎渐渐察觉了他的本性,某天突然提出离婚的要求。
『跟你在一起,我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方便的人偶。』
这一刻,他从小就渴望的平静家庭崩塌了。
更何况,当时的拿波罗夫本身对母亲来说,也是「方便的人偶」。
──到头来,长大的自己复制了那个女人的行为,再也回不去了。
自己无法成为正常人。
如此放弃的瞬间,内心莫名感到轻松。同时,凶暴程度似乎也随之增长。『我已经够努力了。』『应该差不多可以实现真正的愿望了吧。』──于是,他成了连续杀人犯。他寻求母亲的影子,却也跟过去一样,只能自己扮演逝去的母亲──所以就像儿时的自己被当成傀儡那样,他也利用了舒宾。另一方面,对拿波罗夫来说,不受他人理解的舒宾也是没有界线的自我投射。正因为如此,他非常在乎案件的结局。如果最后能够葬送可怕的自己(舒宾),是不是就能变回以前那个正常的少年了呢?这场恶梦般的诅咒是不是就会消失了呢?但是,自己也具有享受杀人的一面。
──自己是如此支离破碎,而且扭曲。
埃缇卡过去曾潜入无数名电索对象。不过,像拿波罗夫这样的人属于特别异常的类型。他有某种偏差。而且,本人对自己的偏差也有自觉,却能巧妙地修正,并直接溶入人类社会──简直就像是化身为人的恶魔。不过……
『反正,自己终究无法活得像个人。』
拿波罗夫的思绪如此反覆呢喃。
活得像个人。
──『其实我一直觉得,你比我「有人性」多了,哈罗德……』
他本身既不是机械派,也不是朋友派。
不过真要说的话,他对阿米客思应该没有什么好感。
埃缇卡潜入〈中层机忆〉──接近两年半前的「圣彼得堡的恶梦」。
从最初的被害人开始,接着是杀害第二人、第三人的机忆。每个被害人都是被带到拿波罗夫持有的达恰,在那里遇害之后,遗体才被装饰在各地。
然后,索颂遇害的日子愈来愈近。
哈罗德的紧张彷佛能从相连的〈安全绳〉传递过来。
埃缇卡挂念着他,但也只好溜进那一天的机忆──拿波罗夫一如往常地前往圣彼得堡市警局总部的强盗杀人课上班,忙于工作。参加会议之后,为了侦办中的案件,他出发去打听线索了。当时的他是课长,但一有机会就会尽量到现场看看。他原本就不是自愿担任主管,后来之所以申请降职为巡官,似乎也是想要回到距离现场比较近的阶级,沉浸在案件的血腥味之中。
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,每一秒都像铅块一样沉重。
照理来说,舒宾迟早会联络拿波罗夫,表示自己「已经用电话将索颂约出来」。
那个瞬间什么时候会来临?
埃缇卡的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,专心注视着机忆。
然而,她等了又等,却「什么都没有发生」。
──咦?
傍晚,回到市警局总部的拿波罗夫下班了。办公室里还有索颂与哈罗德的身影,他向两人打完招呼便踏上归途──拿波罗夫传送晚餐的食谱给自家的阿米客思,同时打开讯息信箱。他似乎正在跟舒宾讨论下次犯案的细节,却没提到与索颂有关的事。他就这么回到自家公寓,平淡地吃了晚餐──等一下。机忆不理会埃缇卡的困惑,持续播放。
然后,时间一下子就过了晚上十点。这正是估计索颂被绑架的时间。可是,拿波罗夫没有外出的迹象,舒宾也没联络他。不只如此,他还钻进被窝,转眼便进入梦乡。
灯光顿时熄灭。
──这是怎么回事?
埃缇卡茫然若失的期间,隔天早晨来临了。拿波罗夫很正常地起床,整理服装仪容。他正要吃早餐的时候,YOUR FORMA接到了电话。
〈来自哈罗德•路克拉福特的语音电话。〉
拿波罗夫感到疑惑,还是选择接起电话。『怎么了,哈罗德?』
『课长,很抱歉一早就来电打扰。』阿米客思急切的声音响起。『其实,索颂从昨晚就一直没有回家。请问你知道些什么吗──』
拿波罗夫的心里萌生坦然的惊讶与不好的预感。这种感受正如一般的上司接到关于部下的坏消息会有的反应─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太奇怪了。这个时候,索颂应该正被犯人囚禁才对。
但是,拿波罗夫的震惊是发自内心的。
他带着哈罗德与市警局的成员,前往索颂遭到绑架的墓地。他们追踪监视器拍到的皮卡车,抓到了驾驶。拿波罗夫是真心感到焦虑。『为什么索颂会被绑架?』『这是怎么回事?』『其他人都在怀疑这件事跟「恶梦」的关联。』『难道是舒宾擅自乱来吗?』他抱着疑惑的心情侦讯驾驶,哈罗德就亲自出面谈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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