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电索官埃缇卡与圣彼得堡的恶梦 第四章 地下室的黎明

。『犯人是卡济米尔•马尔提诺维奇•舒宾。』啊啊,缓缓渗进他心里的这份情感是失望。『顺序错了。』『舒宾被逮的话,一切都会泡汤。』『我本来想要更漂亮的落幕。』『这也是自作自受吗?』──埃缇卡继续回溯。略过的无数机忆逐渐碎裂,四处飞散。

  无意间,写好的血字映入眼帘。

  埃缇卡不由自主地感到恶心──是阿巴耶夫的遇害现场。客厅里有自己和哈罗德,以及鉴识课与分析蚁正在徘徊。舒宾朝这里望过来。『拿波罗夫巡官,我有东西想请你看一下。』于是,拿波罗夫与他一起走向隔壁的房间,关上房门。

  『这是怎么回事……』舒宾低声质问。『为什么要特地用画笔写?』

  拿波罗夫若无其事地答道:『画笔最适合用来写字了吧?』

  『那样会招来……奇怪的误解。』

  『反正也不会成为决定性的证据。』

  『你说过要我用「蒙马特」来当假名吧。那是……』

  『只是因为你犹豫不决,我才会那么提议。』拿波罗夫仍旧温和地安抚舒宾。『我们可是朋友啊,舒宾。何必做出会让彼此暴露在危险中的事?』

  舒宾只是轻轻摇头,然后陷入沉默。这个时候,拿波罗夫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他了──实际上,舒宾肯定已经无法压抑对拿波罗夫的疑心。他察觉到危机,于是下定决心背叛巡官。

  机忆开始转换。

  飞溅的血液掠过视野──阿巴耶夫的身体在眼前被残忍地切开。埃缇卡不禁别开脸。拿波罗夫那冰冷又混浊的怒气流了过来。『这样就行了。』『知道厉害了吧。』『我已经受够被瞧不起了。』──他的烦躁十分尖锐,一旦触碰就会割伤手指。他将阿巴耶夫的尸体装饰在沙发上,用全新的画笔在地上写字,甚至划过掉在地上的平板电脑。

  『这才是「真迹」。』

  犯案结束的拿波罗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阿巴耶夫的家──他避开监视器,走向停车场,看见深深戴着兜帽的舒宾正在共享汽车旁边等待。就是舒宾使用变声装置,假扮成阿巴耶夫的熟人,让他打开了入口的门锁。

  『我不是叫你回去吗?』拿波罗夫打开共享汽车的车门,脱掉雨衣。『不过,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。我已经让他尝到苦头了。』

  成功向阿巴耶夫「复仇」的他,打从心底感到满足。

  『是。不过……不是应该至少等阿巴耶夫是模仿犯的消息被报导出来吗……』

  舒宾仍然面无表情,脸色却很差,似乎很害怕。但是,拿波罗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──就跟索颂一样,他也没能理解舒宾。相反地,他甚至觉得没有必要理解。对拿波罗夫来说,自己与舒宾之间「没有界线」。

  『哈罗德看到那个现场,应该会认为犯人是阿巴耶夫的熟人,偶然得知他是模仿犯,于是下手报复。至少索颂会这么推理。』拿波罗夫打从心底这么相信,所以从容不迫。『而且如果阿巴耶夫以模仿犯的身分被逮捕,我就会失去报复的机会。只有现在这个机会,我得快点出手才行。你懂吧?』

  『我当然……明白,所以你才会跳过用电话把人约出来的步骤。』

  『下次就是最后一次了。我会把场面弄得很盛大,你也要做好准备。』

  『还要做吗?这样的报复已经很够了吧……』

  『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能超越索颂的案子。毕竟我才刚解决掉一个模仿犯。』

  埃缇卡感到有些不对劲──但她还理不清头绪,机忆便渐渐远离。

  她以两年半前为目标,持续回溯。

  拿波罗夫犯案的动机大致如同他对哈罗德的叙述。他再也无法压抑暴力倾向的契机是与妻子的分别──小时候,拿波罗夫便经历了双亲的离婚。扶养他的母亲开始依赖酒精,精神相当不稳定,时不时就对儿子暴力相向。母亲只有在工作时拨打「语音电话」拜托他「跑腿」才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,可是一旦回到家就是地狱。或许是因为如此,他想建立一个幸福家庭的念头比普通人还要强烈,这个愿望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更加茁壮。

  另一方面,母亲的暴力所造成的挫折感日渐增强。

  开端真的来得非常突然──正值少年时期的他从学校回到家,便发现母亲陈尸在客厅。她的遗体「被切断了四肢与头部」,死状相当凄惨。只有透过电话才会变得温柔的那张嘴巴、用殴打代替拥抱的双手都已经陷入沉默,不发一语。

  日后被捕的犯人是一名住在附近的中年男子。他最近才出狱,异常的妄想症尚未改善便回归社会,不过几天就杀了拿波罗夫的母亲。犯人并不认识她,只不过是碰巧遇见,冲动犯案罢了。世人对母亲遇害的少年表示怜悯。但由于几个月后发生的苏联解体所造成的混乱,人们遗忘了这起案件。

  然而,年少的拿波罗夫每到夜晚都会忆起母亲的尸体。

  原因并不是亲生母亲突然被夺走的愤怒,也不是以孤儿的身分进入育幼院而萌生的孤独感。他单纯对犯人感到「无比羡慕」。能够随心所欲地独占那名母亲的行为让少年打从心底察觉──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东西。

  他变得经常沉浸在杀害母亲的想像中。就像她对待自己那样,用开朗的态度主动打电话给她。母亲出面赴约的日子,就模仿犯人,用电锯将她的身体大卸八块。如此一来就能独占她的一切,取回安静又温柔的理想母亲。

  这已经是绝对不会实现的幻想。

  但只有在脑海中描绘幻想的期间,他才能沉浸在无以名状的安心感之中。

  母亲到了死后仍像寄生植物一般,侵蚀着少年的心。

  或许是因为如此,他在成长过程中,渐渐学会与一部分的人建立起支配性的关系。舒宾依赖拿波罗夫只是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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